甚至於,哪怕只是在戏里去演他的妻子,她都觉得内心有着莫名的愧疚——尤其是当自己的妹妹也会同时出现在这部戏里的时候。
她知道,这叫做贼心虚。
尽管事实上除了她自己以外,这世上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心里有贼。
事实上,她知道自己是可以拒绝的。
哪怕是导演组诚意拳拳,哪怕是小妹生拉硬拽,哪怕是公司和经纪人三番五次的劝说,在得知他会出演孙策、会出演自己的丈夫之后,她知道,自己也是应该拒绝的。
但偏偏,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就在这个剧组里一天天的呆下来了!她居然明知内心有愧,却偏生无论如何都兴不起去辞演的想法。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别看自己总是整天冷着一张脸,但是去年冬天那一段每隔几天就要跑到他的工作室去录音的日子里,其实她每天醒来的时候,都是带着笑容的。
然而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她已经认识了他足足十几年,从他刚一出生的时候就认识了,但是在此之前,她居然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他。
不过,可恨的也正是这个。
她十七岁就离开家,去到了顺天府一家艺术学校学习声乐,然后就签约进了唱片公司,然后又组成了组合,每天里练气息、练唱功、练形体、练舞蹈,甚至还要学习礼仪,她每天都无比勤奋,她每天都充满自信,她以为,给自己一个舞台,自己就肯定会绽放出光彩。她以为,一个女孩子,就是要像自己这样,努力、刻苦,然后拥有自己的光彩,成就自己的事业,而绝不能去只想着寻找什么爱情,寻找什么男人的庇护。
然而可悲的是,几年的时光匆匆而逝,当蓦然回首时,她却突然发现,原来爱情这个东西,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却也不是你想让它没有它就会没有的。
有些人,或许你本不在意,但是当他突然站出来了,是那么的光灿夺目,是那么的摄人心神,你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并渐渐无法自拔。
只是,她已经晚了。
最近几天,她甚至开始动辄便回忆起近两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主动登门,站在他租的那个房子的楼下的黑影里等他,等进了房间,她貌似冷静、其实无比紧张地对他说:“李谦老师你好,我是歌手王靖雪。”
那是两年前的夏末秋初。
他坐在钢琴旁,或坐在凳子上抱着吉他,她唱歌,然后他喊停,说:“靖雪姐,你这个地方处理的太平直了,我们需要一点点的转音,一点就好,注意,不要太花哨……”
那是两年前的秋天。
他坐在她的侧面,时不时拿杓子喝两口汤,又时不时面带笑容地跟她的妈妈聊几句家常,然后,第二天,公司告诉她,他已经松口,答应给她们做新专辑了,接下来只是条件的问题了——那是去年的八月。
然后,然后,再然后。
当妹妹说她会在戏里出演大乔时,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那副惊愕的模样。
…… ……
那些漫长的思绪,就像水草,一旦沾惹,就会瞬间捆住人的手脚,以至於,王靖雪就这样站在酒店的窗户前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山坡,居然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她自己却茫然无觉,似乎丝毫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丝毫都不觉自己的双腿已站到酸痛不已。
直到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
王靖雪愕然回神,匆忙间要过去开门,脚下才刚一动,顿时双腿一阵酸麻,让她几乎站不稳一下子摔倒,扶着窗台稳了稳,她才赶紧收拾心情,皱着眉头忍着双腿的酸麻,勉强过去打开了门,然后王靖露就兴高采烈地进来。
她倒是没有发觉自己姐姐的异样,只是大包小包地拎回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他送给我的,嘻嘻,这个,是送给姐姐的,也是他买的!
他们应该是逛了不少地方,而她的确是很开心的样子。
王靖雪勉强笑笑,伸手接过属於自己的礼物。
袋子里装着的,看样子像是一条裙子。
王靖露放下东西就嚷嚷着,“我要洗澡,我要洗澡!今天好热啊,出了一身的汗!”
王靖雪笑笑,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王靖露很快脱了衣服进了洗手间,然后王靖雪下意识地就看向手里的袋子。
取出来一看, 那果然是一条裙子。
长裙,石榴红的颜色,很艳丽。
她回想小妹刚才说的话,“我说这个颜色你不一定喜欢,但他却偏偏说,你的气质肯定能压得住这条裙子,所以我们就买了!”
於是,她笑笑。
裙子捧在手里,她一遍遍的看,恍若痴呆。
然而,当洗手间的水声一旦停下,她却是不由得当即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那裙子一把塞进纸袋。
然后,她闭目,昂首,长叹一口气。
*
别看只有四千来字,这一章却写得异常的累。
然后,这样的长篇独白,希望不会被骂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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