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无人知晓)(2 / 2)

但对方并没有对此表示感激,甚至在缓过神来之后愤怒地指责萝拉,指责反叛军“都是因为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一直在制造事端,帝国怎么可能会加强管制”

“我们之前生活在隔离区里不好吗有个安稳的工作不好吗你们为什么非要争什么没用的东西”

“都怪你们抗争,怪你们和帝国作对,现在我们出来有什么用找不到工作,还不是被人歧视”

“你们来之前,我们偷渡得好好的,现在呢彻底出不去了”

司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萝拉,但萝拉仍旧将对方送回阿斯蒂族人生活的区域。

她看上去似乎没有难过,只是生气地抱怨“早知道就不把我的毯子给他了,我刚买的呢。”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司机想。

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做标记消除手术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对朋友开枪时怎么可能会不犹豫呢

被组织抛弃时怎么可能会不失落呢

可是,难过、痛、犹豫、失落毫无用处。

她不能在毫无用处的事情上浪费。

萝拉用力咬着肉干,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合上眼睛,决定先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得想个办法吸引住凯撒的注意力在任务成功之前,不能让凯撒知道他们是来特意营救莎拉。

萝拉能想到的、最简单的调虎离山计其实并不太高明。

在沉思之后,她使用了之前凯撒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在城市中订了一家豪华酒店的套房和晚餐。

预订手机号用了张新卡。

这个卡虽然是用萝拉名字申请的,但萝拉清晰地记得,当她第一次使用这张银行卡缴纳罚款时,凯撒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也能收到账单提醒。

萝拉伸了个懒腰,重新缩回座椅上啃肉干。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萝拉接到酒店打来的确认电话,温柔地询问萝拉“您好,请问是萝拉小姐吗”

干净明亮的大厅中,凯撒坐在浓黑色的沙发上,身上的军装礼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

他安静地听着酒店里的人员按照要求通话。

以及,属于萝拉特有的甜蜜语调,轻松到像是要赴一场甜蜜的约会。

的确也是“甜蜜”的约会。

“是的呢,”萝拉说,“怎么啦”

“这里是xxx酒店,”酒店工作人员报上名字,“我们想向您确认一下,请问订的是一间行政套房,入住时间是今天,对吗”

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订房间,用的还是这张卡。

蠢蠢笨笨的小乳猪当然会犯这种可爱又可怜的小错误。

可是能洗去永久标记的小萝拉不会。

凯撒知道她另有目的。

他想知道对方准备做什么。

他还是来了。

“是的,”那边轻快地回答一声,软软地说,“对啦,因为我想和自己的伴侣庆祝交往一周,请问可以将房间布置得漂亮一些吗我喜欢蔷薇花,可以多放一些蔷薇吗”

凯撒面无表情地换了一个坐姿。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给对方脑袋上开出一枪红蔷薇。

酒店的工作人员礼貌地说“好的。”

再次确认完账单后,工作人员又问“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因为对方喜欢饮酒,所以想问一下,有准备红酒吗”

红酒。

凯撒想给萝拉灌满红酒。

繁琐的一一确认之后,凯撒得到了萝拉的预计到达时间。

下午四点。

他更想、更想知道这个可爱的小乳猪打算做什么了。

凯撒上午出席一场会议,按照行程安排,下午是休息时间,明天中午返回首都。

他拒绝了州政府准备的宴会,表示自己需要暂时回去休息。

凯撒短暂地睡了一个午觉,没有脱掉军装,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萝拉不是自己撞到头正在哭唧唧,就是在准备撞到头哭唧唧的路上。

他总感觉对方会做一件不可思议的坏事情。

凯撒这种糟糕的预感在下午三时三十七分得到应验,他接到有阿斯蒂族人组织试图劫持监狱的消息。

凯撒不再遮掩,给萝拉的新手机号码打去电话。

后者没有被发现的惊恐,甜甜蜜蜜地叫他“daddy”

凯撒紧皱眉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萝拉,你在公然和国家秩序作斗争。”

萝拉轻轻哼一声“那您呢和恐怖分子私下联系,不也是在违反国家秩序吗”

凯撒说“我是公事。”

“骗子,”萝拉说,“谁会和自己的工作伙伴做爱呢”

凯撒慢慢地说“停下,你不能劫狱。”

对方放低声音,柔柔软软。

“而且呀,我也不是去劫狱,你不要看到恐怖分子就往我身上想好不好凯撒,我亲爱的爹咪,不要忘记,我肩膀上有伤耶,下雨天好痛的”

她委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

凯撒沉着脸,看向玻璃窗外的雨水,浓雾。

他身上的伤疤很多,但唯一一个在阴雨天会痛的,只有萝拉那一枪打中的位置,留下一个花朵般的伤痕。

“凯撒,我的肩膀真的好痛呀,您难道觉着现在虚弱的我还有力气劫狱吗”萝拉软哒哒地说,顺手往腰上系上装满子弹的弹夹、裙子掀开,腿上绑着枪。

两条腿上各绑一只,她穿了防弹衣。

一边冷静地装上,另一边,萝拉用难过的声音向对方撒娇“我的发热期快要到了,现在找不到合适的aha耶,难道您不想标记我吗”

凯撒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提醒她“你已经洗去了我的永久标记。”

萝拉吸了口气,委屈巴巴“是组织强行要求的嘛。”

凯撒想起来她的申请理由。

「活差」

「丧偶」

“所以,您今天会过来吗房间是为您开的,有您最喜欢的红酒,”萝拉一粒一粒放着子弹,“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真的真的很想念和你度过的快乐时光,爹咪,没有人能给我您曾给过的愉悦。”

安静地等待十秒后,萝拉听到凯撒的声音。

“你不能骗我,”凯撒警告她,“你不去劫狱,我在酒店等你。”

萝拉说“好呀。”

她用力地对着手机啵啵两声,吧唧一下结束通话,利落地子弹上膛,遥遥盯着不远处层层把守的监狱。

萝拉低头,再度确认行动路线之后,对着部下招了招手,说“等会,我第一个冲进去,你们跟在后面。盖亚,你负责解救”

萝拉戴上头盔,深吸一口气。

冲。

这边的警察大部分都被调走去负责维护会议治安、以及保护凯撒,因此劫狱这件事听起来恐怖,实际操作并不困难。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警局的支援人员抵达之前,萝拉的部下成功将已经昏迷的莎拉女士带走,而萝拉负责断后。

她是这一小队的队长,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

意外就发生在莎拉女士刚离开不久,在萝拉即将迈出警局的时候,灯光熄灭,所有的门重重落下,刺耳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萝拉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困在这里了。

她放弃破坏大门这种愚蠢的想法,果断折身,快跑,爬上一楼楼梯,尝试用枪柄击打玻璃,转角处的玻璃会稍微脆弱一些,这是萝拉积攒下来的经验。

萝拉站在安全范围外,在警报声和刺眼的红光中,冷静地对着玻璃发射。

枪声很快引来追兵,留给萝拉的时间并不多,她顺利地找到玻璃上最脆弱的一点,一枪打碎整个玻璃,她双手撑在窗框上,在警察赶来前,成功地翻过窗子,稳稳落在地上。

萝拉的脚已经踩在地面上,刚刚下过雨,这里的草皮吸足了水,脚感轻软,落下时甚至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就差最后一步。

萝拉刚落地,一柄冰冷的枪,隔着头盔,精准无误地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他没有开枪。

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顺利逃脱。

萝拉眨了眨眼睛。

她没有回头,闻不到味道,警报声聒杂,纷乱,她暂时无法分辨出身后人的脚步声、呼吸声。

但萝拉还是笑着叫了一声。

“daddy。”

后者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他像是没有听到。

太阳穴上的枪并没有移走,萝拉确认自己已经失去成功脱身的最佳时机。

无数辆警车赶来,在外面停着,形成一个严密的保护圈,警察和保镖都紧张兮兮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仍旧穿着军装的凯撒他们尊敬的凯撒上将、现任执行官,成功地捕捉到企图劫狱的危险分子。

这个危险分子戴着头盔。

上午刚刚召开重要的国际会议,各国记者从听到警局第一声枪声时便迅速抵达,急切地等待第一手新闻,这绝对是劲爆的东西,也没有哪家媒体想要错过这个机会。

而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已经任职国家首席执行官的凯撒居然也亲自参与这场抓捕行动,并成功亲手捕捉到一名犯人。

数不清的摄像机、闪光灯下面,身着黑色军装的凯撒面无表情,将这个戴着头盔的危险分子亲自押送到警车上。

面对着记者的追问,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有亚瑟向无数话筒解释“抱歉,这是危险的重要罪犯,我们阁下必须”

凯撒压住萝拉的头,将她押入车中。

车门关上。

防窥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声,那些警报、记者、秘书、罪犯、执行官嘈杂的声音,明灭不定的警报灯光,闪光灯的光芒,漆黑夜雾、凉到吸入肺部会痛的雨水

都消失了。

没有人能知道。

没有人能看到。

萝拉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凯撒压抑的呼吸声。

她有些轻微耳鸣,灵魂似乎要飘出这个躯体。

凯撒抵在她头上的枪重新压回去。

他掀开裙子,将萝拉绑在腿上的枪拿走,几乎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像所有无感情的敌人,他单手卸掉里面的弹匣、子弹、零件,哗哗啦啦,发狠地被丢到地上。

一粒子弹弹到萝拉的腿上,有钝钝的痛。

对方手指尖像是裹着一层夜晚的寒气,就像落在防窥车窗上的雨,凉到发颤。

凯撒卸掉了她身上所有可以反抗的武器。

萝拉想,在这个时候,她或许应该说些什么。

凯撒用力摘下她的头盔,手中的枪死死贴住萝拉太阳穴。

萝拉不知道是发抖的人是自己还是对方,她感受到太阳穴处枪支的颤栗,看到凯撒暴出青筋的手背。

下一刻。

凯撒俯身,吻住萝拉。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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