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桌子,默不作声,各怀鬼胎。
桌上的银子闪闪发亮,和包吉眼中的光亮映像成趣,虽然包吉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但作为登州牢城营的节级,他知道这次的活有点棘手。
解家兄弟不是猎户那么简单,他们背后有孙提辖,那可不好惹。据说他俩还和登云山的强人有联系,得罪了这些亡命徒,以后冷不防来一下子,也够他喝一壶的。但毛仲义的姐夫王正和知府关系极铁,他又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索性多捞些银子,安排手下小牢子去做。反正出了事情上有王正,下有小牢子,管他奶奶的。
王正见包吉不言不语,明白这厮嫌钱少,心中鄙厌,他忿然道“节级莫要贪心,五百两银子已不少了,平日几十两都做,切莫得陇望蜀!”
包吉也发不得脾气,心道你以官威压老子,老子把球软软地踢给你,看你如何。于是他笑眯眯道“其实王孔目完全可以把银子省下,你判他们个斩立决,万事皆休,何必烦劳小人!”
王正一时哑口无言,心中更是憎恶,如果能判斩立决,老子何必与你墨迹。毛仲义见双方说僵,忙插言道“节级不要多心,这些银子是定钱,事成之后再孝敬节级三百两,只是事情要办得快,免得夜长梦多!”
包吉见目的达到,将银子收起来道“毛公子直人快语,这活我接下了,三两天内必有分晓。”
王正道“就怕孙立那厮知道,要做的不露痕迹。”
包吉道“孔目放心,我已将他俩打入死囚牢,谢绝一切探视,保证万无一失。估计过两天解家兄弟就会自杀或者得病身亡,哎!多精壮的两条汉子,居然扛不住病魔的肆虐,撒手人寰,可惜呀!”
包吉自觉用这段幽默的语言来献媚,王孔目必定哈哈大笑,谁知他却没有一丝笑意,眼神极尽厌恶,仿佛看到的不是包节级,而是一坨屎。
邹渊喜出望外,宋江亲自来登云山了,他立刻安排酒食招待。说到解家兄弟会遭不测时,他大吃一惊,几天不见就会有此遭遇,他半信半疑地让人去登州打探消息。喽啰去得快,来的也快,消息千真万确,解家兄弟混赖大虫,各持钢叉,抢劫财物,现已打入大牢。
邹渊大骇,立刻点拨兵马要去救人,宋江说道“贤弟少安毋躁,你这阵势是去攻打登州城,不是去救人。登州城的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尤其那个病尉迟孙立,更是难缠,为今之计我们得想个妥帖的办法,不能鲁莽行事!”
邹润虽是邹渊侄子,但二人年纪差不多,他拱手道“宋大哥说的在理,叔叔,我们一切听从宋大哥调遣。”
邹渊也附和道“宋大哥主持我等放心!”
宋江暗笑,一对活宝,叔侄都叫我大哥,你们不知道岔辈了吗?但这种豪爽又让宋江更加喜欢。他道“派人继续打探,现在营救的希望落在一对夫妻身上,他俩你们都认识,就是十里牌开赌坊的孙新、顾大嫂夫妇。今夜我们去他那里,商量对策。”
邹家叔侄都说认识,一个劲的夸孙新武艺高强,不在孙立之下,尤其顾大嫂彪悍至极,寻常男子五六个都不是她的对手。正说着一个喽啰进来禀报孙新前来拜访。宋江一乐“邪门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先回避,看他说什么,一会儿我试探他一下。”
孙新和邹家叔侄寒暄一会,说要请他俩去喝酒,邹渊问“就喝酒,再没有事情?”
孙新道“能有啥事比喝酒重要。”
邹家叔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宋江见该自己出场了,人未露面声音先传出“酒,山寨有的是,孙掌柜何必舍近求远,不妨就在山寨痛饮!”
孙新起身拱手道“这位哥哥眼生,不知高姓大名?”
宋江道“贱名不提也罢,来,我们喝酒!”
孙新哪有心情喝酒,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宋江笑道“我看孙掌柜心事重重,有事但说无妨。”
孙新苦笑道“没事!没事!”
宋江道“耽误了正事可别被你家娘子抓破脸皮,须不好看,别硬撑。”
孙新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宋江笑道“我猜孙掌柜此行必与解家兄弟有关!”
孙新猛得站起来问道“你究竟是谁?”
宋江道“孙掌柜不必担忧,我们是友非敌,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去救解家兄弟,你就来了。”
孙新心头一喜道“我正准备联络各位,去州府劫牢。”
宋江道“劫牢得有内应,不然很难得手。”
孙新说道“实不相瞒,解家兄弟的事情是乐和舅告知我的,劫牢他就是内应。毛家有钱有势,这次下的是死手,别的方法恐怕使他们下手更快,非劫牢不成。”
宋江问“如若登州军马追来,如之奈何?”
孙新说道“我哥哥孙立便是兵马提辖,登州除他外再无厉害武将,我们劫牢后会连累与他,一不做二不休,一发和他同去劫牢。”
宋江道“他是朝廷军官,怎么会和你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别把事情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