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从焦躁不安,到愤怒伤心,各种情绪缠绕绞杀之下,此刻她已经麻木。
穿着拖鞋下楼,目光落到正信步从外面走进来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看到他的这一瞬,秦沁鼻翼间突然涌出酸涩,麻木的心脏又开始隐隐钝痛起来。
顾铭夜应该又是一夜没怎么睡,眼睑下的两道青黑似乎比之昨天更加浓重,但也衬得他眼窝轮廓更加深邃立体。
而此时,顾铭夜也抬眼看了过来,镜片后,纤浓的眼睫在眼尾微微耷拉着,拢出两小块深色的阴影。
四目相对。
顾铭夜目光扫过秦沁也不怎么精神的脸色,声音温和:“没睡好?”
秦沁偏开视线,拢了拢身上的薄纱披肩,咽下喉间的酸意:“还好,睡得挺好。”
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因为他夜不归宿,陪着另一个女人而失眠了。
一旁,刘妈恭敬问道:“先生,太太,现在用早餐吗?”
顾铭夜点了点头,解开西装扣子,长腿迈动,来到餐厅。
秦沁也跟了过去,两人相对而坐。
即便隔着桌子的距离,秦沁依然能够嗅到他身上有别于那股冷冽松木香的香甜女香。
陌生又熟悉。
倏地捏紧垂下的桌布,秦沁一直捱到刘妈将早餐摆上餐桌,才温声对刘妈道:
“刘妈,中午我想吃清蒸鲈鱼了,早上的鲈鱼新鲜,你去菜市场挑两条吧。”
“好的太太。”
将刘妈支走,秦沁看着慢条斯理用热毛巾擦着手的顾铭夜。
在柔软毛巾的擦拭下,男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间,赏心悦目的宛如上好的艺术品。
秦沁轻轻吸了口气:“那件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顾铭夜显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擦手的动作未停,眸光幽深:
“离婚不是儿戏。况且我已经找人查过,‘多囊卵巢综合征’并不是不可治愈。”
秦沁捏着桌布的手指微微施了些力道,像在下定某种艰难的决心:“是有不可治愈的概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吗?”
顾铭夜挑眉,目光凝着秦沁。
秦沁生的美,脸上就算素颜不施粉黛,也美的清雅脱俗,眉目如画般精致。平常声音更是温温软软的,乖的很。
可不知怎么回事,此刻,他从她往常总是温柔沉静的脸上,窥见了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绝,更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尖锐。
眉心蹙了蹙,顾铭夜开口:“所以呢?”
秦沁脊背挺得笔直:“所以还是离吧。”
顾铭夜将手中已经变凉的热毛巾搁在桌上,垂着眼皮沉默了。
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秦沁,你之所以这么坚决要离,究竟是因为这个病,还是因为……”
顿了顿,一掀眼皮,顾铭夜盯着秦沁清冷的眼睛,“……当年你暗恋的那个人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