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唯独黎周周是不一的。非但不能散,还得绑紧了,走一辈子的。
顾兆牵着周周的手回去。
到了初六中午,黎家收拾好了行李,套了骡车,回府县。雪下了一夜,早上清理了屋顶的积雪,中午看雪停了赶紧走,不然耽搁下去,怕大雪封了不好走了。
好了初八还要做营生买卖呢。
村里人知黎家要走,有送包子的,还有酱菜,鸡蛋鸡这些黎家没要,路上车子颠簸不好带,谢了好。王阿叔早上时还给送了一大板的豆腐,那一板子豆腐能卖上百文,黎周周不要。
“我自己做的,天冷冻住了也不怕碎,你们拿回去吃。”王阿叔怕黎周周拒,“我也没啥能送的,劳顾秀才还惦记着田。”
顾兆知王阿叔过来是想问什么谢什么,“也是举手劳,王阿叔要是和田决定了,等今秋农闲了,爹回来拉粮,好接田过去。”
也不厌其烦的多郑家的事。
“我同窗家里是做药材生的,后来祖父学了医书,如今家里开了药馆和医馆,缺会认字能写的学徒,干粗活的伙计不用,要是田过去了,先跟着学炮制药材。”
顾兆的大白话,“至能不能被郑家人收了当徒弟学医术,我不能保证,这些要看田天赋。我能保证的是,郑家人心地好热心肠,不会故刻薄打骂田,要是学东西的规矩那我不清楚。”
“反田要是乐,我便跟同窗回话,田再学半多的字,好过去。”
郑辉家药馆医馆铺子大,不光是做平安镇生,还给府县送药材。前告官的时候,顾兆劳烦郑辉让家里厮齐过来送信,后来官司打完了,顾兆自然是请郑辉和严谨信二人吃饭做感谢。
送了一碗卤排骨给齐。齐高兴着。
吃饭时自然而然聊到了送信到村里的事,齐回来跟二少回报,的详细,他拿了信出来,叔公眼花看的费劲儿,村长识字不多,最后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顾秀才村里有个叫田的。”
大家伙才想起来田,可不是嘛王阿叔送田学认字有快一了。
郑辉提出来是夸兆弟,这般细节想到了。
“也不是处处心思缜密,像是来的路上吃喝过夜没齐有经验。”顾兆先了句,想到田学认字,便顺口问郑辉家还招人嘛。
然后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顾兆早两天跟王阿叔了,王阿叔乍一听去平安镇,他听没听过,想也不想先否了,可还没话,顾兆看出来,“王阿叔不着急,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同窗家里是医馆药馆一并开的,他祖父、爹是会医书,田身子弱,去医馆某个差事好些,再加上我同郑家二少相熟,虽然路远不比咱们镇子近,可人是可靠的。”
王阿叔心里摇,回去也没和公婆商量,只是同田。
田他成。
王阿叔想了一夜,田身子骨弱要出远门他不放心,可顾秀才话是对的,郑家是医药家,搭上了这门关系,直接能送过去某差事当学徒,要是凭他,什么路子人不认识,找差事那也是田自己一人去镇上碰一碰。
要是遇到了刻薄的东家,田咋办
这边虽然是远,可有顾秀才这层关系,怎么上不会刻薄田。
那也不一定。王阿叔想到黎光宗,黎光宗还是黎三的侄子,照刻薄了。
是犹犹豫豫一整夜,是想去又害怕。
顾兆没催,决定权给王阿叔和田,不愿也没啥。又隔了一天,王阿叔带着田才过来,是田愿去的,还服了阿爹。
虽答应了,可王阿叔还是忐忑,顾兆便多了一些郑家情况,不着急,让田在学学,多认认字,今秋再送。
田的差事定了,王阿叔为了感谢来送豆腐。
不过消息瞒着,要是现在出去,公婆指定不乐要在家里闹,还不如等秋,到时候直接送走田,不打招呼。
王雪现在当家做主,对着公爹婆母越来越有主。
“田,开了去上课识字,多学学药材名字。”顾兆跟田。
“知了顾叔叔。”田拱手作揖有模有的鞠躬行礼。
顾兆拍了拍田瘦的肩膀,开了田也十二岁了,可还是瘦瘦的,王阿叔怎么给补补不进去,不过如今的田背脊笔直,双目坦荡坚毅。
迎着积雪,黎家一家返回府县了。
天黑的早,一到夜路天黑了,那没走了。如今赶路是很少走夜路,走夜路容易迷路不,因为镇子、村子间隔得距离远,多是荒地稀无人烟,一旦遇到了什么歹人,那糟了。
即便是严谨信这的体格,走路回家也不敢托大,尤其是风雪天,夜里在外头露宿容易冻死。因此是白天赶路,天麻黑了赶紧找地落脚寄宿村里人家。
所为啥,从府县到严家村,赶骡车可能一天半,两天不到的路程,严谨信凭着脚程要走五天。
黎大来来回回这趟路熟了,凭着天黑到了大枣村,是村里买石粉的村子,花了三十文钱借宿了一晚,主人家供了热水热饭,因为过还有些荤腥肉味。
不过黎家没多吃,还把带的肉包子烤了,分了这家孩子两个。
借宿别家条件自然比不过自家,古时候赶路是如此。天一亮,三人收拾完东西赶紧走,因为提早了半天出发,即便是中途下了雪,时间也悠哉,赶在城门关前到了。
终回来了。
“诶呦黎夫郎一家回来了新如啊。”
“明个能开铺子了吗你们一走这么多天,实在是想的慌。”
巷子里的人见了黎家骡车,纷纷是打招呼吉祥话。黎周周笑着回话,新好,明个开张,觉得回村里开心,如今到了府县院子也开心,是他的家。
到了院子,卸东西,烧热水,黎大先把车辕给骡子摘下来,让骡子松快松快,又赶紧给喂了草料,里头还加了麦麸豆子。
两大锅的热水,倒在洗澡桶里先洗洗。
其实天气冷,按理不该洗澡的,擦擦完事了,可昨个睡别人家了,虽然是和衣而睡,黎周周知相公爱干净,家里两个取暖炉子烧了碳全放到洗澡间。
“相公赶紧洗,别吹风着凉了。”
“我觉得冷,不然周周你同我一起洗了,这快还暖和。”
黎周周脸红了,然后答应了。
两人一块洗澡是暖和。
洗完了也没立刻出去,在洗澡间用炉子炭火烘干了头发,穿戴整齐暖和了,这才出去,大浴桶的水倒了,锅灶又烧好了两大锅,爹用。
如此一折腾,睡得时候夜已经深了,也没闲精力干别的了。
第二天做买卖,拉货的拉货,洗淘的洗淘,王阿叔送的一板子冻豆腐好可卤上,不用买豆腐了。
“爹,要是有猪皮买一些猪皮回来。”顾兆见下雪天突然想起来可做皮冻,天冷能冻住,要是平时做不了。
猪皮是朱老板免费送的。
黎大要给钱,朱老板不用,“没几个钱,老哥这是跟我生疏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思,你家用猪皮折腾出什么好吃的,送我一些成了。”
“你啊在这等我呢。”黎大高兴收回手,一口答应“成。不过兆儿还没啥,万一做的不好了。”
“咋可能不好,指定好着呢。”
这,黎大得了一大块免费猪皮回院子。
顾兆离开学还有七天,过放假好好放,因此在家里干活撒娇反不看书,两人一起做了快。中午铺子一开张,外头排队是人冒着大雪,手抄着袖筒里跺着脚。
“新好啊。”顾兆同大家打招呼,热情“我家夫郎了,今个送大家一块卤冻豆腐吃,劳大家等久了辛苦了。”
排队的食客一下子热乎起来了,挨冷受冻这会也高兴。
拎着食盒买了东西,是三勺四勺的买,“我媳妇娘家弟弟要过来,等着这一顿卤排骨。”、“可不是嘛,我家也一个。”、“我不同,我买来自家吃的,诶呦十多天没吃到馋着紧。”
买的多了很快没了,送的卤冻豆腐四四的女孩掌心大,那豆腐孔炖的吸饱了卤汁,回去热一热,用勺子一压,是汤汁,咬一口跟豆腐还不一,别入味好吃。
“好吃啊,怎么不多买”
“啥买的,这是黎老板送的,不过来好笑,顾秀才还没入学,今个帮忙发牌子收钱,张嘴起来是我家夫郎送的,是应了黎家招牌,一点子也无。”笑话顾秀才惧内害怕黎老板。
结果被媳妇儿白了一眼,“人家那叫疼夫郎。”
等下午生结束了,猪皮还放着,黎周周见了问相公,还做不做。这才收拾起来,如今的猪皮不像现代超市里,给你弄的光溜溜的,现在猪皮带着猪毛。
铁锅烧热了,猪皮猪毛那一先蹭锅,这处理快,再用热水洗。处理干净了,用姜片开水焯过,切成了条,开始熬皮冻,里头自然是放了八角香叶桂皮,熬出来取了香料包,倒在锅里盖着盖子放屋檐下这么冷冻一晚。
第二天黎大起来套车,先揭开了锅开一看,东西做好了。
黎大切了一大碗带给朱老板,晌午时朱老板吃上了凉拌皮冻,口感不上来的弹,还有劲,好吃
剩下的黎家没卖,留着自己吃。
不过第二天黎大拉肉回来,又带了一大块猪皮,还是朱老板免费送的。得,继续熬,继续冻着吧。这次多了,熬了一大锅,黎周周第二天中午时加入了卤排骨套餐中,凉拌好吃。
四四成男人巴掌大一块,八文钱。
因为猪皮朱老板送没收钱,等除了大料人工费没多少本。
皮冻生做了差不多约半个月,十五过了后,出了,没多久暖和了,皮冻冻不住,便成了黎记卤煮下档新品,因为出的快下的也快,后来没买到的还念叨到底是个啥味,买到的自然夸有多么多么好吃。
天气不配合,没办上,想吃等明冬天吧。
十五过后,顾兆自然开始上学,大哥二哥到齐了。期间有两件事发生,一是郑辉妻子有喜了。还有一件事是隔壁马家条铺子十五了迟迟没回来。
许阿婶纳闷“不对啊,马家俩口子前可勤快了,是吃的省干的勤快,你他家包馄饨要多少肉,结果为了省个一文两文的,天一冷去西边肉铺子买肉,来回的跑你累不累。”
当然后来时间来不及,便近买了。可这件事许阿婶一直记得,要是儿媳妇手大了浪费了,便拿马家两口子做榜让儿媳妇学学。
一直到了快二十号,马家夫妻俩还没到。
周氏出了月子,养的是白胖白胖的,色红润,拎着红鸡蛋挨家挨户的送,知黎周周要做生,捏在下午黎家关了铺子做完买卖才过来。
“得了红鸡蛋,你也有个好兆头。”周氏热情。
黎周周“谢谢嫂子。”
“不过你别急,当初你刚来巷子的时候,我还瞧不出你的哥儿痣,如今我仔细看了,你眉中间的痣能看清了,再养养指定没问题,你又不是像马家那男人坏了身子生不了。”周氏到这儿,突然压低了声“你家顾秀才没事吧”
黎周周啊了声,还在想张嫂刚的话,他眉心中间的哥儿痣的能看出来了因为一直忙,家中也没镜子,黎周周从未注到变化。
现在后知后觉听出张嫂子是那个思,臊的脸红,可事关相公,不能丢了相公子,便认“我相公身子没问题。”
“那你心放肚子里,顾秀才没事你没事,想要孩子那不简单,多努努力成了。”周氏的直白,笑呵呵“红鸡蛋记得吃,有的,没准明这个时候,你家娃娃也平平安安出来了。”
周氏完送了鸡蛋便回去了,她还得奶四娘照看四娘。
这一日。
郑辉是来买卤煮下水的,柔娘怀了身子不知怎么的,前不爱吃的下水,现在惦记上了,反倒是喜欢的猪耳朵猪头肉一般般,他跟兆弟前一天打好了招呼,借着人情子,提前给他留了一份,不然黎家的生这么好,放了学可什么买不到了。
至为啥不让张妈排队,郑辉是不放心柔娘一人在家。
“前我爹还担心,我纪不,抓着我还要给我熬补药,我哪里有问题了。这不今回去了,还要拉着我给我把脉看看毛病,气得我,幸好我爷爷出来了”郑辉了一半,突然想起来停了脚步,“不成,差点忘了,我还是先去梅元斋买点心,等会过来拿卤煮。”
顾兆“一起,好给我家周周也买一份桃酥。”
周周喜欢吃桃酥,最喜欢吃芝麻口和咸口的。
两人走到巷子口几步,一转身,好是遇见了马家夫妻,两人推着架子车拉着东西回来,在他们身后,也不知咋回事,夫妻俩脸色不怎么好,马嫂子一边的脸颊上还有巴掌印,红肿的老高,这会神情有些发癫,对着郑辉“什么毛病,什么毛病。”竟是上手撕扯郑辉衣袍。
郑辉气的脸变了,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手。
“别上手,有什么事好好。”顾兆不好上手拉架,马嫂子是女眷,便只能“马大哥你快劝住啊。”
马家男人放了架子车靠墙,赶紧拉开抱着媳妇儿,弯腰点头的“对不住对不住,我媳妇儿有些发癔症了。”
郑辉算是脾气再好,可被人一顿撕扯,衣袍皱了烂了,头发散了,四巾掉地上,神色狼狈,这会脸色铁青,什么好兴致败完了,“我好端端的没招惹谁,竟然被打了一顿。”
“消消气消消气。”顾兆捡了四巾给递过去。
“算了,不买了,明个我再来。”郑辉如今头发散的心中不快,罢便要走,顾兆赶紧拉着“你现在这副模回去,嫂子定是担心,不知的还为你和人打架斗殴了,我家近,先去我家收拾好了再。”
因为刚静不,不少人出来看热闹,郑辉是丢了好一通的颜,听兆弟话有理,暂且先去兆弟家,只是一路走,嘴上不停,“兆弟你可跟我作证,我什么没,上来撕扯我,是好端端的疯妇一个。”
“消消气。”顾兆只能重复这个。
黎周周见相公回来了,旁边郑大哥神色狼狈,顿时吓了一跳,顾兆忙给周周打眼色,黎周周不多问,准备了热水,还有梳子,郑辉收拾了一通,四巾重新戴好,头发整齐,衣服拿手顺平了。
“气消了”顾兆将卤煮用食盒装好递过去。
郑辉“并未,算了不多了,后我见着这家人得绕路走,是莫名其妙的。”接了食盒,“不用送了,我回家了。”
今个点心也没买到。
等郑辉一走,黎周周才敢问“怎么了郑大哥和人打架了吗”
“刚放学回来路上巷子口遇到了隔壁马嫂子夫妻,不知怎么的,马嫂子嘴里学着大哥的什么毛病什么毛病,上去速度极快的扯头发。”顾兆也无奈。
黎周周“什么毛病”
“生孩子的,郑辉回去过,他爹要给把脉熬药看毛病。”顾兆是不瞒周周什么话,完了见周周出神,便赶紧上去握住老婆手,不要脸拿脑袋蹭周周脖颈,撒娇“老婆,我可是你的相公宝宝,咱们不急要崽崽”
黎周周知相公误会了,便笑,“我不是想自己,是知马嫂子为啥手了,虽然手不对”
“啊”顾兆好奇抬眼,可脑袋没移开半分,胳膊还圈着周周的腰。
这些话是张嫂许阿婶有时候一嘴,黎周周嘴巴严,不爱嚼舌头是非,尤其是人家肚子里的私事难过事,从来不提。如今挑起来,遇到今天这事,还是开了好。
“马嫂子男人伤了身子,生不了孩子。”
“可能郑大哥有什么毛病,被马嫂子听去了误会为她家。”
顾兆想起马嫂子那红肿的脸,听错是不可能听错,当时挨得近,郑辉的是自己,能上手肯定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好撞上了借机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