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京中翰林6(1 / 2)

第七十八章

大历朝养出来的皇子一共有七位。皇女暂且不提。

最长二皇子, 如今在工部,接了肥料的法子,是四妃之一端妃生的。之后是五皇子、六皇子, 这两位一母同胞的兄弟, 是贤妃生的。

八皇子占嫡子身份,乃是继后生的。

十一、十二皇子生母位份低, 一个嫔一个贵人,在后宫不起眼。

最小的一位十四皇子,今年十四岁,还未出宫建府, 生母是夷人, 外邦进献的王女, 曾得圣上一段时间的垂青宠幸, 封了个仪妃。

此子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明眼人都知道, 哪怕圣上再宠爱, 也无缘大典位置,大历朝不可能由一位身体里流了一半外族血液的皇子继承皇位。

排序中缺的皇子,早夭的不提。养到成年的大皇子没了,必要提一提。大皇子是元后所出, 占嫡占长,很受康景帝宠爱, 可惜命不好。

康景二十八年时, 北戎来犯, 三十四岁的康景帝带着十八岁的大皇子,十四岁的二皇子御驾亲征,很快打的那些周边番邦小国纷纷投降俯首称臣。

凯旋回京路上, 康景帝曾言大皇子肖像自己。

在场官员听了,便揣测出圣意,应当是康景帝有意想立大皇子为太子,便想着到了京城,便递折子表书给大皇子请功。

本来也是,大皇子占嫡占长,文武全才,该立。

可坏就坏在,大部队还没回京,大皇子在途中给死了。死因蹊跷,因为之前打仗曾中了一箭,不过不是要害,也没毒,眼看着伤好的差不离了,结果因为剑伤发作给死了,而且速度很快,短短几日人就没了性命。

康景帝当时震怒,要严查,死了一批人,但也没找出来缘由。

元后听闻此消息,一病不起,后来没了几年人就没了。后位空着那几年,宫里就没听过一声孩子啼哭声,嫔妃倒是有孕,可生不下来,都是胎死腹中,孩子连个排序都不够格。

生下来了,哪怕夭折了,都能进皇家宗室玉蝶上。

后来康景帝立了如今的继后,后宫没两年,五皇子便出生了,这是多少年没见过的新生命,康景帝一高兴,封了其母为贤妃,之后贤妃又诞下六皇子,皆养的平平安安。

七皇子早夭,八皇子继后生的。

如今康景帝年纪大了,前朝看似一派平静,实则平静下的党系纷争不断,早有站位的。以二皇子为首的立长,八皇子的立嫡,还有五六皇子的一派。

其中五六皇子声量小,都在朝中潜着。

二皇子与八皇子两党是竞争最为激烈的。范闵属于二皇子党。早前一直攀附巴结,可消息递过去了,半点音信也无,可那次圣上招他入宫,传旨的小太监给他递了两字。

肥料。

之后面见圣上,果然为此,幸好范闵早有准备,对答如流,从殿中出来,一头的冷汗,不由想起给他传消息的太监,能得了殿中的消息,可见是康景帝身边伺候的人,能把手插进殿前,没几个人了。

范闵心里猜测是二皇子,借这次的事,拉拢他。之后得了肯定,范闵彻底是二皇子党派,只是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十分低调,看上去和哪派都走的不近。

毕竟他才调到京中户部做了两年不到。

端正院。

小厮回报,引着三少爷和郑大人进院。

范恩老老实实见礼,喊父亲。范闵先骂了句儿子孽子,然后见郑辉行礼,面容温和说“不必多礼,你和这个孽子是连襟,便和范家是亲,之前我在宛南州当知府,你又是宛南州出身的举人,也是缘分”

郑辉自然是谦虚,之后范大人问了他两句工作如何,还很亲切说要是以后有什么困难了,大可上门来,不必拘束紧张。

一副长辈姿态,十分亲切。

旁边范恩直心里嘀咕,为何父亲对着个小官好声好气说话,到了他跟前还骂他孽障,不就是喝杯花酒玩个骰子的事情

范闵简单聊了两句,表了长辈关爱姿态后,就让孽障儿子范恩好好照顾郑辉,别失了分寸。

范恩自然是规矩答应,等两人出了端正院,范恩是眉眼耷拉下来,觉得没趣,他爹这般说了,那自然不可能带着姓郑的出去喝花酒,便在郑辉面前呵斥小厮,问问后头厨子,什么时候上席,冷落了客人,治你个不是。

郑辉听出范恩是指桑骂槐,只能忍了。

中午用了餐留了两刻左右,后院来了婆子禀告说夫人说完了体己话,时候不早了,不方便留着郑夫人和小姐了,范恩知道今个的接待终于结束了,看了眼小厮。

小厮便安排郑家的马车门口候着。

前前后后加起来,在范府留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有没有。

马车里。

莹娘靠着阿娘身边,跟爹爹说“爹爹,阿姐家的院子好大啊,还有漂亮的花花,阿姐还请我吃了糕点,好好吃哦。”

“你啊,小馋模样。”唐柔摸了摸女儿脸颊笑着说。只是笑意没尽眼底。

莹娘口中的阿姐是她嫡姐的长女,如今十三岁了。今日到范府作客,唐柔与嫡姐唐娴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了,乍一相见,自然是一团的和气,唐柔有心吹捧奉承嫡姐,夸嫡姐相貌未曾变过,如今更是华贵气派如何如何。

当时是宾主尽欢,和乐融融。

坐下来喝茶聊,彼此询问境况。

唐娴是穿金戴银一身锦绣,再看这位庶妹,身上的布料还是两年前过时的花样子,头上几个银簪子,浑身上下没半点气度,坐在主位一脸怜惜庶妹,说这些年你过得不易,我还操心你几分,之前听闻肚子没有动静

那都是早前的苦楚了,唐柔如今早都不记得,被嫡姐提起来,便说了两句,“后来好了,有了莹娘。”

“就独个莹娘没个旁的了”

没有旁的。

唐娴多问了两句,本来是关心关心庶妹,意思你相公是不是不成年岁大了,该看的看,别不中用。当然话要说的体面很多。

唐柔解释说他们夫妻二人之前多是两地分居,加上相公中举进士后的奔波,才耽搁到了如今,多谢阿姐关心,身子没事,之后有打算再生一个云云。

然后唐娴就惊讶了。

“妹夫没有妾室吗”

郑辉不仅没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唐柔说完了,发现她嫡姐面容冷淡许多,之后便说她一副小肚子不容人,做了正妻怎么还是庶出姨娘那一套如何如何。

唐柔在后宅受了一肚子的火,可还发不出来。因为不管是嫡姐的地位,还是说的那些道理都是正经的是对的,她便忍着听训。

后来莹娘和嫡姐长女玩,不知道是不是唐柔多心了,总觉得嫡姐长女拿糕点哄莹娘时,下手捏莹娘脸颊力道重了些,松了手,莹娘脸颊都红了,有了指头印。

“糕好吃”唐柔抬着女儿的脸颊仔细端详,还有些红痕。

莹娘点点头,说“好吃。”不过没闹着天天要来吃。

下午回到了郑宅,张妈妈给莹娘喂炖的蛋羹,莹娘吃起来慢吞吞的,以前不是这般啊,是不是今日不饿

“张妈妈,莹娘等会吃,吃太快了脸疼。”莹娘吞着口中蛋羹说。

张妈妈应了声说好慢慢的不着急,回头跟柔娘回了话,咋出去一趟莹娘吃东西都不利索喊脸疼。

唐柔心里不快,跟张妈妈说起原委来。

另一头,范府三房大院子里。

“夫人,不是老奴说,今个要不是您亲自开口叫妹子,我都没敢认,好歹是当官的夫人,可做派气度还不如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唐娴身边的婆子说。

唐娴心里敞快些,面上说“庶出的,小里小气的做派。”

三房当差的丫鬟婆子都知道,夫人是最见不得那几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出,尤其是大少爷,现在自然是变着花样的说今天来做客的郑家了。

“官家小姐,都四岁了,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跟着。”

“她娘都没个伺候的,何况她那么小一点人呢,不像咱们大娘,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身边贴身丫鬟就四个,还有洒扫婆子就不提了”

唐娴是心里嫉妒这个庶妹相公身边没个贱蹄子姨娘,不像她,还没嫁进范府,范恩身边已经有了三个通房丫鬟,等她嫁进来怀了大娘,那个贱蹄子比她早怀了几个月,之后她生了大娘,贱蹄子生了儿子。

院子里这些还不够,更别提范恩整日流连外头肮脏地方。

唐娴心中如何不气,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婆母时不时敲打,说她小肚肠子没半点正妻大度。身边的婆子劝她,男人都是这般。

那为何庶妹男人身旁就干干净净半个人也没有

“小门小户的做派,怕不是郑夫人在家还要亲自洗衣做饭。”婆子说。

唐娴听着耳边一言一语,心中的嫉妒慢慢就淡了,是啊,她跟那种小门小户做派有什么好计较的,连一个时新花样的衣裳都无,浑身寒酸,教出来的女儿也没个见识,一块糕都稀罕没见过。

以后找亲家,也是平头找了,不像她家大娘只会往高了寻。

约有一周左右,顾兆之前订的婴儿床送到了。自然给严府也送了。

下午顾兆下班到家,先是进屋换衣裳,他穿一天官服憋得慌,处处不便,还是喜欢穿短打自在些。

顾兆刚脱了衣裳进屋,就瞧见那张多出来的婴儿床。

“送回来了我瞧瞧。”今晚福宝就能单独睡了。福宝的老父亲十分满意,也不换衣裳了,先往婴儿床边凑。

黎周周走在后头,取了裋褐给相公递过去,一边说“下午时就到了,刚送过来我还不敢信,这是咱家的婴儿床。”

无外乎,特别豪华。

顾兆已经震惊住了,脑子里回想着之前他画的图纸,与实物对比,实物像是卖家秀,而他的图纸则是买家秀,也不能这么说,除了大致样子,真的是天差地别像两种物件。

木材是沉甸甸实木的,具体是什么,顾兆没认出来,高度应该有个一米三的样子,四周围着栅栏,每根栅栏的柱子都打磨的是圆滑,上头雕着祥云图案,刻着平安、健康、顺遂、吉祥几个字。

床长是一米五,宽有个一米。床板与栅栏还有可调节高度这是顾兆重点跟木工师傅讲的。福宝两岁三岁时,可以床板调解稍微高一些,因为福宝身高问题,不会翻下来,要是再大一点,可以把床板降低一些,这样一来栅栏又高许多,能多睡个几年。

床板实木,最低档与地面有个三十厘米的高度。

本来这里是镂空的,结果师傅给做成了抽屉。

“送货来的伙计说,他师傅怕床子与地接着有地气寒气,恐伤了小少爷的身子。”黎周周解释完,“我觉得挺好的。”

顾兆

送货的伙计态度太好了,像是怕他们刁难一般,还说若是不爱了,抽屉能抽走,他带回去也成。

黎周周当即说好,最后还给添了些钱。

婴儿床本来上头是没东西的,结果还给做了可以支撑蚊帐的,因为怕孩子会嗑着碰着,这四根能支撑蚊帐的柱子是活动可以放下去的。

“还给送了一抽屉的木头玩具。”黎周周说。

顾兆一打开抽屉。

木雕的小马、小猪、小鸡、小羊,这些玩具没有尖锐棱角,处理打磨的圆滑,闻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我就说怎么做床比咱们在府县时要的时间还久。”顾兆自语,站起来后,感叹说“这家铺子背后没什么靠山吧。”

黎周周先替相公解了官服,一边说“那我就不知,反正瞧着去买家具定家具的都是寻常人家穿着。”又说“我和小树做买卖时,第一次接席面,也是紧张,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想着尽善尽美,主家没提到的地方,我俩都想着做圆满了。”

夫夫俩彼此看着,都知道其中意思。

家具铺子估计是家里祖传的手艺买卖,给当官的做东西,自然是尽心尽力,样样精细。

顾兆握着周周的手,他自己换了衣裳,确实是不一样了。

“我给了半两银子,劳人家费心思了。”黎周周说。

顾兆换好了衣裳点头,“应该的,咱家的床还有严二哥那边的,不多。”

再多也不合适。

当天夜里,福宝就到了这个豪华版婴儿床上睡了。婴儿床离着夫夫俩床有一米远,上头已经铺好了新的浆洗过柔软,晒得蓬松的褥子了,睡前喂了福宝喝完奶,顾兆拍着哄着睡,没一会福宝就睡着了。

他就往婴儿床上小心翼翼的放。

很好,没醒来,儿子睡得很踏实。

顾兆庆幸完,因为听蓝妈妈说过,有些孩子认生,刚换了床不适应可能得等一些日子慢慢来。

我家福宝不是

然后被子还没给盖完,手还没撤走,福宝便哼唧唧哭了。

顾兆

儿子你是来打你爹的脸吗。

顾兆重新抱起来,继续哄。

每次就这样,在怀里睡得很快,可到了小床上就不成了。顾兆怀里抱着儿子,压低了声说“以前也不这样,睡咱俩之间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