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
就像郑莹猜的那般, 大白弟弟进不去后宅内院,留在前头院子,由范府中的一位儿郎照顾应酬着。
其实本该是姨妈家的儿郎照顾前头的。二夫人的儿子笑着客气道“不巧了, 几个弟弟都没在家中,我陪着说说话, 早听闻严大人家的公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早几天就递了拜帖, 明知会今日到, 却没人。
唐柔带女儿进后院去时,还找借口说“你姨妈肯定想不到今日咱们会跟大白来,几个表哥事忙”
算是糊弄过去给范家三房找了借口。
此时正在范府中做客, 郑莹就是有一肚子的话, 也不好同母亲在这儿掰扯拆开了讲,只想着今日就算是安一安母亲的心。
大白留在外头, 姨妈姗姗来迟出来会客, 一见面, 母亲提了父亲的事情,姨妈就一口一个“我早说过就不该去的。”
“听说那逆臣残暴凶狠无比, 妹夫到如今都没个音信, 没准啊。”
这是吓唬诅咒父亲在外没了性命。
郑莹一看母亲吓得脸煞白哭哭啼啼的,便道“父亲是圣上派过去的使臣, 古话说了,不斩使臣,若是有噩耗,那早该传回来了, 不至于等到如今。”
范姨妈一听这小小外甥女又跟她别话头, 当即是脸色不愉, 说“我同你母亲说话,你一个小辈,这里哪能轮你开口的。”
“也是我是你亲姨妈,为你好,今日才这般说,没半分的教养,传出去了,以后谁家敢要你啊”
郑莹刚因姨妈咒父亲没命,心里有气,此时便道“谢谢姨妈指点,早前就传过一回了,也怪了,去旁家做客没这话头,倒是来了我亲姨妈家中,反倒是我坏名声传出去了,以后我可不敢再来了。”
“莹儿怎么跟你姨妈说话的。”唐柔斥责但也是护着女儿。
范姨妈气得捂着胸口说没道理、反了反了天了云云。最后是不欢而散,唐柔带着女儿早早走了,连饭都没用。
母女出了后院,前头就有小厮同知严家大公子了。
大白在门外马车旁等候,一见婶婶双眼发红,看着像哭过,莹娘阿姐神色平稳,看着还带几分傲气来,可大白却觉得莹娘阿姐定是心里受了委屈才这般。
在外不好多问,先请两位上了马车。
大白骑马走在旁边的,他满脑子都想为何莹娘阿姐那般,是不是受什么委屈和气了,想的心都有些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到了郑家。
“去我家坐一会喝杯茶吧,今日还劳烦你陪我们跑一趟。”郑莹道。
大白说“我惭愧没帮上什么忙。”
“进来说吧。”
大白便跟了进去。
唐柔忧思惶惶,又是操心在丰州的丈夫,又是担忧今日这事传出去,女儿的名声,到了家中就躺下来了。郑莹先伺候母亲歇息下,这才出来招呼大白弟弟。
“阿姐,你若是身体不舒服,我便先回家了,不用你招呼我。”大白站起来说道。
郑莹对着外人尚能挺直了脊梁骨,可对着大白便也不客气了。
“你就是宽我的心,你那么聪明,我能想来的你如何想不来”郑莹倒了茶,让弟弟坐下歇一歇,她握着茶杯许久才说“私心里说,你我俩家亲,我爹的事情,要是严叔叔能帮,指定早帮了,既是严叔叔都帮不了,范家三房夫人算什么,哪里有那么大的脸面。”
郑莹说完垂着眼,“我话里带气。不是我瞧不上范家,还有不念亲情不认姨妈,我、我”
“我懂。”大白原是看阿姐,只是看阿姐一滴泪掉到茶杯中,便滚烫似得,目不斜视盯着自己手里茶杯。
阿姐那般有骨气,怕是不想他看到她垂泪的。
郑莹看弟弟没注意到,才松了口气,抹了抹眼角,当无事一般,语气轻松说“其实都是口角小事,我家门户低,以后不去攀高枝便好了,没什么的。”
“我爹的事,我信我爹会平安回来的。”
大白郑重点头,“我信郑伯伯会平安回来的。”
这日中午,郑莹留了大白用饭,郑家饭菜简单,还有郑光作陪,郑光虽是木讷些看着不灵巧机灵,但其实很乖巧听话,尤其是听他阿姐的话。
可大白看着,却觉得阿姐肩头担子重重的。
那次后,大白不管干什么,时不时都会想起阿姐掉下的那颗泪,晶莹剔透跌落在茶杯中,想到阿姐侍奉母亲,照看幼弟,还要遭受非议,他便心中难受,恨不得替而代之。
柳树是发现大儿子不对劲,揪着小黑耳朵,“你最近是不是跟你哥捣蛋了”
“阿爹,你说的是那几样那些老几样我哥早习惯了,才不会时不时出神呢,肯定不是我的缘故。”小黑叉着腰跟他阿爹嘀咕。
柳树“”这混小子是清醒的捣蛋,啥都知道。
“阿爹,耳朵就要揪掉了,真不是因为我。”
柳树只好放下手,“那是因为啥呢”排除了小黑子,那转头就怀疑男人了,该不会是男人又批评大白了
“你是不是给大白出难题了这几天茶饭不思的”
小黑一溜烟跑开了,去偷偷问他哥怎么了,还把阿爹揪他耳朵起疑这事说了别看小黑爱给他哥捣蛋,但在小黑心里,他和他哥是一帮派的,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阿爹要打人吵架了,小黑先给他哥通风报信。
“都说是俩兄弟穿一条裤子的,咱们没穿一条裤子那比一条裤子还亲。”小黑说完,半个身子趴在他哥书桌上,偷摸说“哥,这会没人了,你有啥秘密你跟我说,我保证不给你泄露出去。”
大白义正言辞回绝了,说无事,脸上平平,根本瞧不出古怪。反正小黑这个小机灵鬼没瞧出不同。
结果这事当晚,大白可能真的心中有愧,做了个梦,第二天早起,裤子湿了一片,大白更是羞愧,把自己关在屋里早上都没去吃饭。
这可吓到柳树了。
大白这孩子从小端正稳重,从没有过不听话、起晚的时候,每天日子过得比那庙里敲钟的老和尚还要规律,如今规律的生活不规律了,那多吓人呀。
柳树忙过来看,站在门外都不敢大声,是温声细语的询问。
里头大白只说一切都好无事。
这柳树自是不信,要是搁小黑身上,柳树早就踢门进去捶了,可放在大白这儿,觉得事大,是更温柔,哄着来的。最后大白还是开了门,一脸羞愧脸也白的,说劳阿爹担忧是孩儿的不是。
很郑重的作揖呢。
柳树看的心惊胆战,“大白咋了你可别吓唬阿爹。”
大白就是不说,越问脸越白,柳树不敢问了,好声好气安抚好大儿子,出了门气势汹汹就到了男人跟前,虎了吧唧的大声“大白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思读书,赶紧去问问,你别吓唬大白了,诶呦不成,我怕你问不出来”
严谨信在妻子絮絮叨叨担惊受怕中,放下书,去了。
父子俩在书房中说了一刻钟的话,严谨信出来后说无事,柳树一看大白还在里头,不好多问,就想着等夜里问男人,小黑在旁好奇,被柳树借机捶了一顿。
小黑揉着屁股嘴里嘟囔不说就不说哼哼唧唧。
然后又被他爹训斥了一顿。
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