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血泪遗书(上)(1 / 2)

梦独一时有些眼花,他闭了闭眼,睁开来,稳了稳紧张的心情,看向晁家拴的遗书,先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内容让他惊心动魄,晁家拴的遗书字字句句透着一种绝望的情绪;随后,他又重读一遍,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

遗书

亲爱的朋友: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这样称呼你,也许你是我的熟人,也许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既然你第一个看到我这封遗书,说明你是个细心的有心人,就恕我将你以“朋友”相称了。

当你读到我的这封遗书之时,我多半早已不在人世,并且是死于非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我之所以绞尽脑汁写下这封遗书装进一般人不会想到的贴身小口袋里,就是因为我早就准确地预感到我会被人残忍杀害,可是我不能留下只言片语,而活着的时候,我却无法将我的预感向任何人说出来——因为预感只不过是预感,在预感没有变成血淋淋的现实之时,它是那么虚妄,人们会说我是疯子;但在预感活生生发生之后,我却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们会把我和真相一起埋入深深的坟坑之中,与泥土融为一体。我无法将我的预感向任何人说出来,更因为我的生活周围,没有一个贴心人,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们当中,有的人会直接加害于我,有的人会成为帮凶,有的人则会成为冷冰冰的看客,他们会有意无意地联起手来,把我的死亡真相掩盖得无声无影。

生前,我断断想不到,我会死于他人之手,我会死在异域他乡。我名叫晁家拴,是**省盖渔县鹤鸣镇晁门峪村人,那里是丘陵地带,虽然不是大山巍峨,但却山连着山,晁门峪就坐落在一处山谷里,全村只有百十户人家,且居住得比较分散,几乎家家户户都没有一墙之隔的邻居,我家更是独居于一个小山腰上。不过那里风景很好,还有长年流不尽的一泓山泉终年从我家附近流过。

我就是喝着那里的山泉水,吃着小山坡上生长的五谷杂粮长大的。我的母亲在她四十三岁那年才生下了我,她和我的父亲将我视若珍宝,我是他们的头生子,也是末生子。我母亲跟我说过,她和我父亲结婚后便盼望生下一男半女传承祖业,可是他们一直失望着,就在他们不再失望也不打算心存希望时,母亲却在人到中年之后怀上了我,还在家里生下了我,我给这个家带来了生机和活力。为了我的平安有福,他们还特意去了一座山上的寺庙里,花钱求了一枚小小的玉麒麟,用红绳拴好,挂在我的脖颈上,我的名字“晁家拴”也正与他们的心意相合。

我倒是平安了,可是父亲却在我三岁那年拉平车下山时,由于驾辕的驴子意外受惊,平车失去控制,逃脱未果的父亲被载着重物的平车碾压,当场断了气。自此,这个家里,便是我和母亲相依为命了。母亲担心我受委屈,没有再嫁,也没有招赘男人上门。她说,这都是命,她按受命运的安排。

好在,母亲的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家里活地里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她怕我成为睁眼瞎,先是叫我上了村里的小学,后来,又上了镇上的初中。读初中的时候,每天往返二十多里山路,下午,快回家时,我会看到母亲的身影立在我家高处的山坡上,她在盼着我、等着我安全归家呢。

我考上了高中,可是高中需要去六十里地外的县城中学就读,还要住宿。虽然母亲仍然希望我继续念书学本事,但我知道,其实,家里没有来钱的路子,她已经供不起我了,我也早就生了辍学的念头。我撕碎了录取通知书,骗母亲说,我没有考取高中。于是,我就在家里与母亲一起务农了。有时,我想跟着村上有的大人出去打工,可是,母亲不放心我,我也放心不下她,就这样,我们一起过了好几年虽不富裕却很开心的日子。

渐渐地,我长大了,到了农家男人相亲找对象的年纪。我并不想过早结婚,我害怕找到太恶的媳妇对母亲不敬不孝,所以我就拖着,从不主动向哪个女子表示爱意,哪怕个别女子,我心里有些喜欢,可是我怕她的性情结婚后会发生变化,何况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人家压根儿不会看上我。

几年过去,母亲着急了,她说要把父亲的根儿传下去,不能断在我的手上。于是她四处张罗求人为我说亲,但是,人家一看到一听说我们家的光景,就坚决地摇头拒绝了,虽然有的女子看上了我这个人,可出于长远过日子的考虑,还是摆了摆手,说,一张脸不能当饭吃。

由于担心我打光棍,母亲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对有些媒人说,我愿意去女方家做倒踏门女婿。晚上,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的眼泪刷刷流了下来,我坚决不答应,我说,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抛下母亲,去给别人家当儿子。

母亲也哭了,对我说:“娘也舍不得你离开哩,可是娘老了,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哩。你入赘到人家,那户人家没有儿子,以后,你就是那家的一家之主哩,只要你每年抽空回来看看娘,娘就放心了。再说了,只要你在那里好好的,娘在家里替你守着咱们这个家,等往后,这个家还是你的,也是你的孩子的,一草一木都是你们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