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泛亮的时候,贺北凡颇为厌倦的下了床。
昨晚,凡一夜未眠,更多的时候,少年的那双眼睛直勾够的盯着天花板。虽然,他在思考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贺北凡轻轻叹了口气,颇为寞落的走到阳台前。
贺北凡轻轻的按亮了阳台的灯,柔和而昏暗的灯光撒在少年的肩头,对着面前的那扇玻璃窗,北凡可以看见自己那张受伤的脸,他的侧脸是红肿的。
北凡并不觉得有多疼,只是母亲那一下来的太突然了。从小到大这是何妤蕾第一次打自己,却下了这么狠的手。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母亲居然认为自己会去做那些肮脏的事,少年凝视着自己高肿的脸颊,那双黑色的眼眸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伤感。
也罢,有些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贺北凡宁愿让她失望,也不情愿何妤蕾发现自己的秘密。
这样想着,贺北凡眼眸中的神情便越发的淡漠,一如往常,少年专注的坐在钢琴前,他受伤的面颊上再没有什么波动。
悠扬的钢琴声,他一贯的曲调,只是今天他再弹起的时候,倒徒增了几分忧郁。
何妤蕾的睡眠也很浅,女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自己错怪他了吗?
可贺北凡口袋里的钱又该怎么解释。何妤蕾思索了许久,倒也没有理出一个思路。
她不是没有听见贺北凡的动静,只是她并不打算去打扰他,而是想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好好的反省一下,看看能否有一些改进的余地。
只是贺北凡全然没有把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同时,他也并不会满怨母亲对自己的错怪。此时的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钢琴上,修长的手指搭佩着错落有致的黑白键是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即便昨夜北凡没有休息好,今晨少年依旧在琴凳上坐得笔挺。有时,现实的不堪让他想要全身心的投身于另外一个世界里,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的生活增添几分快感。
彼时的何妤蕾却再在床上坐不住了,女人索性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何妤蕾披散着头发,难免有几分颓废,那张略显苍老的脸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何妤蕾的面颊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皮肤上的斑点让她看起来粗糙,没有什么生气。
何妤蕾略显缓慢的走到了房间的客厅,女人不又得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琴凳上的少年。好在,北凡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男孩的双眸是紧闭的,那张受伤的面颊倒是极为专注。
北凡红肿的脸让何妤蕾难免有些后悔,他的确做错了事,但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女人这么想着便向北凡走去,她定定的望着他却没有说话。
少年自然也听见了母亲的脚步声,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什么,索性也一声不吭,这是她们母子两不常有的默契。也罢,何妤蕾也不好傻呆呆的站在这里,便转身去冰箱里拿鸡蛋,倒显的心不在焉都样子。
一刻钟之后,何妤蕾将煎得松软金黄都鸡蛋铲进了白瓷盘里,又从微波炉里拿出了两杯热牛奶,一如往常的叫他,“北凡,过来吃饭了。”只是语气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倒多了几分冰冷。
“嗯,这就来。”贺北凡全然不在意母亲的异样,他对于之后的早餐也表现的很平静。
少年颇为麻利的从琴凳上走下来,那双深邃的眸在此时越发的泰然,他先去清洗了一下手指,随后坐到了饭桌前。
何妤蕾的态度却是很反常的冷漠,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自顾自的嚼着馒头。
见母亲这般冷漠,北凡也颇有眼色,只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这样的僵局一直维持了六七分钟,最终还是被贺北凡个打破了,他着实不愿再和母亲这般冷颤下去。
“您还在生我的气?”他放下了筷子,小心翼翼的试叹着她。
何妤蕾一愣,没有想到贺北凡会这么寻问自己,继而便沉沉的叹了一口,那双眼睛却像一把锋利都刀刃刺向他。“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妤蕾又一次的逼问他。
贺北凡的神情却变得很木讷,只是那张薄唇所吐出的声音倒显得很坚定,“我没有。”
他的斩钉截铁在她的眼中却是弥天大谎。
“你真让我失望。”何妤蕾已然不想再训斥他什么,只是心里有了一种莫明的无力感,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着实让何妤蕾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贺北凡,你已经16了。”女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嚼着自己手里的馒头,声音却越发的严厉。
“这个年龄要在以前都可以成颊立业了。我不愿意再说你,你自己好自为知吧。”何妤蕾从未说过这般丧气的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般剜在贺北凡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