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城的大牢可不止一座,有好几座,北魏的司法系统一分为二,三都大官是管理少数民族的司法大臣,而管理汉人的司法大臣是廷尉,各有一座监狱;还有平城县衙的监狱和平城府监狱,所以要想去监狱探监,就必须先搞清楚人关在哪一座监狱。
从客栈出来,赵俊生和吕玄伯骑马向东五坊大街而去,吕玄伯问“少爷,你要去监狱探望万将军?从他那儿打听万小姐的下落?您怎么知道他被关在那儿?”
赵俊生说“来之前,皮将军与我说过万将军被关在三都大官下辖的大牢里,由外都坐大官拓跋素审理此案!我一是先去探望万将军一下,看看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再从他那儿打听一下是否知道万小姐的下落!”
这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大街两侧的店铺、民居的门前都点亮了灯笼,平城夜间没有宵禁,巡街的禁军来往频繁,治安状况还算良好。
经过一番打听后,赵俊生和吕玄伯骑着马找到了三都大官下属的监牢,这座监牢叫番狱。
按理说,万度归是汉人,他应该被关在廷尉府大牢,不过他是拓跋焘的侍卫出身,是拓跋家的家奴,但他又不是帝氏十姓中人,因此只能被关在番狱由外都坐大官审案。
两人下了马,赵俊生把马交给吕玄伯,提着食盒走到番狱门口对站岗的其中一个兵卒抱拳“几位兄弟,原怀朔镇大将万度归是被关在这里吧?我想进去探监,请兄弟几个行个方便!”说完递过去一块碎金子。
站岗的兵卒是几个番兵,也看不出是出自哪一族,赵俊生对面的番兵手脚麻利的接过碎金子说“这事得去向牢头通报,你等着!”
“劳驾,劳驾!”
每过一会儿,一个胡子拉渣的壮汉穿着一身皂衣、带着官帽,手握着刀柄走了出来,通报的兵头指着赵俊生说“牢头,就是他要探监万度归!”
赵俊生对这牢头抱拳“在下有礼!”
牢头打量赵俊生一番,挥挥手说“如今天色已晚,已过了探监的时辰,你明日早些来吧!”
“等等,牢头稍等片刻,万将军是在下昔日的上官,对在下有提拔知遇之恩,在下是听说了他被下狱的消息特意从金陵大营赶过来的,还请牢头看在我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无论如何请您通融一二!”赵俊生说完塞过去一个金饼。
牢头不动声色把金饼藏了起来,“好吧,你这人还算有情有义,你这种人我敬服,就冲这一点我就破例让你进去探监!不过,你人可以进去,酒菜不能拿进去,这是规矩!你若想让万度归吃顿好的,这个也容易,拿点钱让我的兄弟跑一趟酒楼,很快就能弄几个酒菜过来!”
赵俊生还能说什么,立即把食盒递给牢头“这个酒菜就孝敬牢头和几位兄弟,还有这个,劳烦牢头派个兄弟跑一趟!”说完又递过去一块碎金子。
牢头接过食盒,把碎金子丢给其中一个兵卒“去酒楼弄几个好菜好酒过来!”
兵头接了碎金子就跑了出去。
在牢头的引领下,赵俊生跟着他走进监牢,监牢内阴暗潮湿,一股浓烈的发霉、臭气散布。
拐了几个弯,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了一间牢房门口,前面带路的狱卒把一盏灯笼挂在外面墙壁上,灯光把牢房内照亮,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号衣的汉子蜷缩在铺着麦秆的墙角。
牢头一声大喝“万度归,有人来探监,快起来!”
蜷缩在墙角里的汉子有了反应,缓缓爬起来,随着他的活动,手脚上的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牢头转身对赵俊生说“最多一刻钟酒食就会送来,给你两刻钟,尽量长话短说,若是上面有人来巡查,本官也不好交代!”
赵俊生又递过去一块碎金子,“多谢多谢!”
牢头拿了金子转身招呼狱卒,很快就离开了牢房。
“军主!”
“俊生?你······你怎么来了?”万度归的神情显得极为憔悴,满脸胡子拉碴,眼窝和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整个人清减了许多,他看见赵俊生出现在这里表现得极为惊讶,眼神之中又有些许欣慰。
赵俊生抱拳道“属下听到皮将军说了军主被下狱的事情,正好这几天到善无县押运粮草物资,就抽了空快马加鞭赶来了平城!”
万度归心里颇为感叹,他如今已四十出头,做将军也有十来年,这些年提拔过的年轻人也不少,交情还不错的同僚也有好些,可自从他出事以来,从未有人来探监,赵俊生是第一个。
“来,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若不嫌弃,就坐在这麦秆上吧!”万度归说完弯腰抓了两把稻草铺在地上给赵俊生就坐。
两人都盘腿坐在麦秆上,赵俊生就问了“军主,不是说皇帝陛下把军主调回平城另有任用吗?这怎么又把您下了大狱呢?属下知道您为人治军都颇为严谨,从不逾制,陛下没有理由把您下大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