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南朝军兵士们把头伸到墙垛外往下看去,只见城墙外壁上钉上了密密麻麻的踏橛箭,北魏的兵将们可能没见过这东西,但是南朝兵卒们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刘宋王朝完全继承了东西两晋的文化、政治和军事,这些南朝兵卒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东西?
南朝守军兵将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再看看城外远处一架架被竖起来的高大井栏、攻城车,守军兵将们都意识到这下完了,魏军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利器,又有数万大军,而城内守军不过千余人,百姓们可不会帮助他们守城。
“众将士不必慌乱,有死而已,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守将对兵卒们大声激励着打气。
面对死亡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泰然处之、视死如归的,话说得再好听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若是以往的北魏军,这些南朝兵将们根本不惧,依靠城池之高大坚固,他们以这千余人守上五六天都不成问题,但这一支北魏军,一看就与别的北魏军不同,不但拥有大量的攻城器械,而且拥有大量进退有度、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步兵。
一个副将颇为忧虑“将军也是明眼之人,这些北魏军不是从前我们遇到过的北魏军,北魏军几乎都是骑兵,而现在这一支北魏军竟然有如此多的步兵,您看见他们,精气神饱满、兵器甲盾俱全,您看看城墙外壁上的踏橛箭,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是啊,关键是咱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多少守城器械,将军您看他们的那么多井栏,咱们只能干瞪眼,一旦这些井栏被推过来以居高临下之势向我城墙上射箭,我等全都会被压制动荡不得!”另一个副将说道。
“将军您刚才注意到没有,他们的床子弩发射速度似乎很快,中间间隔时间比我们见过的短得多······”
守将背心里直冒汗,这不是热的,而是慌乱、紧张所致,他是守将,他不得不压制内心的慌乱,装作镇定的对众将士说“弟兄们,相信诸位都看出来这支北魏军实力强劲,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但是我们并非是孤军奋战,大帅已经派人传达了命令,让我们坚守五天,五天之内必定会有援军前来增援!”
这话说出来守将自己都不相信,作为一个还算有些军事常识的领兵将军来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檀道济如果不拿下司马楚之驻守的齐州治所历城,怎么敢亲率大军前来与赵俊生的主力交锋?不怕后背遭到攻击吗?如果只派少量兵力,根本无法达到替临邑城解围的目的,派他们来送死而已,北魏军以骑兵纵横天下,南朝军如果没有兵力优势,想要正面击败他们难上加难!派少量兵力过来增援临邑城岂不正中赵俊生的下怀,让赵俊生进行围点打援?
“如果我大宋有大规模骑兵,何惧区区北虏?”
两个副将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无奈和叹息,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鼓舞士气,要不然战斗还没有开打就崩溃了士气,还打什么?早早投降得了。
“好了好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将军不是说了么,坚守五天,五天之后必定有援军到来,到时候我们和援军一道内外夹击,一举击溃北虏!”副将按剑在城墙上一边查看城防部署是否到位,一边高声给将士们打气。
一个年老的兵丁说“武将军,这话也只有你信,我是不信的!”
武成杰怒斥“黄老头,你再胡乱瞎咧咧扰乱军心,老子就斩了你!”
“得得得,算老头子没说,您请您请!”
正说着话,城外已经有了动静,魏军大阵之中的令旗不停的挥动,前方攻城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城墙方向移动,一同移动的许多抬着攻城云梯、推着攻城车和井栏的步卒。
“准备战斗——”守将拔出宝剑大吼一声,城墙上所有人都开始神情紧张的严阵以待。
沉重而有整齐的脚步踩踏在雪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震颤声,整整五千步兵,分成许多大小不一的方阵,最前面的无疑是抬着攻城云梯的步兵。
城墙上所有南朝守军看着这种气势,一个个脸色都发白,拿着兵器的手都颤抖不止,这支魏军与从前交战过的魏军完全不同,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居然把步兵操练成这帮,这得有多么可怕?
军阵终于移动到了距离城墙一箭之地,作为在幽州军中崭露头角的苻战受到了赵俊生的特别照顾,得到了这次指挥步兵攻城的机会。
“第一攻城方阵掩护攻城云梯队,冲锋——”苻战拔出了战刀向城墙方向一指大吼道。
呼啸的北风吹散了苻战的话音,但令旗手可没有偷懒,忠实的把他的命令用旗语打了出来。
号手们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声,抬着攻城云梯的兵卒们迈开脚步向城墙冲过去,他们一手顶着盾牌,一手扶着扛在肩膀上的攻城云梯一边狂奔一边大叫“冲啊——”
除了兵卒们扛着的云梯之外,还有四轮攻城云梯,十几个兵卒推着一辆攻城云梯快速前进,。
第一攻城方阵的兵将们紧紧的护在攻城器械队伍的两侧,把攻城器械保护在中间。
苻战扭头抬头看了看城墙上,又回头看了一下,下令“攻城车、井栏,弓箭兵方阵,给我上——”
守将看见魏军进入了弓箭射程范围之内,立即下令“弓箭手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