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兰因只嗯了声并没有别的话,王氏心中失望难过,最终却还什么没说,她只垂下帘,由苏妈妈扶着离开了。
兰因留在原地目送王氏离开的身影,记忆中个永远高傲的身影似乎有些了,前她走路带风,根本不需要人扶,如今她身形纤弱萧索,仿佛风大些就能被刮倒。
她当然知王氏先前的番停顿因为什么。
外祖母若留下她用膳,她不说什么,可让她主动开口,她还做不到。
夏日暖风。
烈日炎炎。
兰因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清艳的脸上神情平淡,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瞧不见了,她才握着手中的信转身离开。
知外祖母还在正堂坐着,她便拿着信过去了。
王夫人见她回来便笑着朝她招手,等她走近后握着她的手问,“你母亲走了”
兰因点头。
余光扫见旁边放着袋糖炒栗子,有些惊讶,“谁买的”
糖炒栗子算她为数不多喜欢吃的零嘴了,不过糖炒栗子十分考验栗子和火候,有时候不味不对就栗子太,很难吃到好吃的,前不久和齐豫白逛夜市的时候倒吃过袋味不错的,不过日夜市摊贩流动,也不清楚他平日在哪摆摊,兰因也有阵子没吃到好吃的栗子了。
正想拿颗尝尝味,便听外祖母说,“你母亲带来的。”王夫人边说,边端详兰因的神情,说完前话,她顿,又跟着句,“听苏妈妈说,她亲手做的。”
兰因闻言,脸上笑容顿,伸出去的手也悬在半空,脑中倒想起先前瞧见王氏手指上的几颗水泡。
王夫人见她这般,心里叹了口气,却也没劝她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了句,“她番心意,你又喜欢,便拿回去尝尝吧。”
兰因嗯了声,没有拒绝。
陪着外祖母吃完午膳,等外祖母回房午睡,她也就回了己房间。
桌上放着袋糖炒栗子,不同外面买的些,王氏带来的糖炒栗子用的蜀锦做得布袋,她拿出颗,还有余温,混着股子糖香,大概被人仔细擦拭过,栗子表面很干净,并不沾手灰,兰因看了许久方才动手剥开栗子壳。
她咬了口。
栗子倒好栗子,只味不大对,大概炒得时间太长了,吃着有些,不过兰因还把手里的这颗吃完了。
却也只吃了颗。
她没再看也没再碰,而打开放在旁的信封,有许多年不曾收到父亲的信了,太久不曾见面,她有些记不大清他的模样了。
兰因其实并不知该怎么形容己对父亲的感情,相比王氏对她的冷漠和厌恶,父亲其实直不曾怪过她,甚至还总维护她,因为她的,他不知跟王氏吵了多少回。
当初顾情走丢,他在雁门关打仗。
等打完仗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外祖母接到了王家。
他雁门关到临安,又临安到金陵,记忆中高大的男人半蹲在她的面前,宽厚的掌心覆在她的头顶,哑着嗓音和她说“爹爹来迟了”,即使过去多年,她能记得时个风尘仆仆的男人中满责和抱歉,中的情绪下子就戳中了她柔软的心房,她哭着扑向他,她跟他说,“爹爹带我走吧,我乖的,我听话,爹爹带我离开好不好”
个时候,她想跟他离开的。
即便外祖母待她再好,到底不她的爹娘,何况王家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想跟爹爹离开,即使去雁门关也没,她不怕吃苦,她只想陪在家人身边,可他却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她,他拧着眉和她说“雁门关太乱,我在没时间也没精力照顾你。”
她当然知他为了她好。
换做在,她肯定不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样个要害关塞,时不时就面临战火,她个什么不懂的小姑娘去只添乱。
可
她只觉得己被抛弃了。
她的母亲不要她,她的爹爹也不肯带她离开,她彻底了没爹没娘的小可怜。
后来他离开金陵,几日后又奔赴雁门关,却隔三差五就给她写信,或托人给她送来吃的或托人送来银子,比起忽视她的王氏,他做得其实已经够多了。但她还忍不住想,为什么他要直待在雁门关为什么他永远他的使命大于切大周要,百姓要,他的使命要,可难他们这个家就不要了吗
如果他没有直待在雁门关,或许些就不发生。
顾情不走丢,王氏也不因为没有人安慰变得样疯魔,而她也不兰因摇了摇头,到底没再想下去,没意思,情已然发生了,想再多也没用。
想再多也回不去了。
她低头看信。
信中书写不过寥寥,十分符合父亲的性子,言简意赅,他并未问她为什么和萧业分开,只问她不真的想嫁给齐豫白。兰因握着手中的信看了许久方才提笔回信,也寥寥句,让人送去雁门关。
停云带走了家信。
而兰因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风光,夏日风景明媚,比起春日的鲜活,夏日的景致更要多几分蓬勃,身边蜀锦袋中散发出幽幽的栗子香,而手边家信犹在,兰因却不知在想什么,她只静静凝望着窗外,看云卷云舒,看鸟儿在树枝上轻快地叫着,良久,夏风吹过,带走她声幽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