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螺旋藻游戏世界。」
机械音平成一条直线,还品出了一丝敷衍。
「副本深海恐怖秀
你将作为一名玩家开启精彩的冒险旅程。
新手身份正在录入」
席茧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疼,手背上的输液针还扎在血管里,血液倒流,管子已经成了红色。
「你患有克罗恩病。
只能通过鼻饲管灌入营养液维持生命。」
席茧摸了摸鼻子,冰凉的鼻饲管露出一截挂在脸上,还贴了几块医用胶布。不用照镜子,他就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很凄惨,像个快入土的。
他点点头,“嗯,是有这个病。”
「你还是个疯子,目前被关在海底的第九区疯人院。」
「你胆小懦弱,愚蠢废物,大脑长时间被电击,诊断结果为弱智。想逃离这里必须乘坐升降机,那是唯一能到海面的工具。」
它停顿,「但这需要智商,而你没有。」
席茧“你骂谁呢。”
一分钟前他明明刚从市中心的医院逃出去,趁着下大雪没人注意,他还翻了墙。
只是没想到一个跟头竟然能翻进恐怖游戏。
设定还这么扯。但不是做梦,因为他翻进来的时候一头撞到了床角,疼的他差点掉泪。
房间很小,是个正方形,只有一张床,地板是磨砂玻璃,脆的好像一踩就碎。
「新手福利进游戏前一秒,你手里拿的东西已自动绑定为武器,提升存活率。
任务一,请根据提示走出房间。」
欢迎和介绍几句话就没了,连个背景都懒得说,透着“你就随便玩玩我就随便说说”的潦草。
席茧离开病房的借口是要给他妈送毛线球,还是大红色的。他看着手里的球,这东西要怎么当武器,把怪砸死吗。
没有门窗,没有密码锁,也没有啥道具,游戏开场极其不友好。
他盘腿坐在地上,把线球拆开往手腕上缠,红线绕了一圈又一圈。
思索他从未自由过的人生到底哪出了差错。
医院住了十年,来看他的只有医生,每天换一个,说的台词却千篇一律。
“别想着逃,你长太丑了,出去的话会有小孩子冲你扔石头。”
“你不能去外面。因为你的样子会吓到别人。”
“你千万不能跑出去,相信我,你一旦见到阳光,就会原地暴毙。”
席茧并不在意这些话,但啰嗦了十年多少还是有点打击到他,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就是想出去扫个墓,纪念他逝去的暗恋对象而已。
但没一次逃跑成功过。
就这一回终于爬上了围墙,却翻过了头。
席茧对着空气问,“我打完这个游戏,能送我去郊区墓地吗”
三秒的寂静。
「可以。」
席茧正要说谢谢,突然发现地底下好像有东西在跟着他的动作动,数量很多,离他越来越近。
这些黑糊糊的影子竟然在下面排起了队。
他赶忙站了起来。
地板瞬间变成了透明,露出五条长线状的身体,漆黑一团,扭曲畸形,长满黏腻的肉瘤,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还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能顶破脆弱的透明壳冲出来。
席茧的手心都开始出汗。
全是虫。
他的脚底下,竟然全是虫。
好奇盖过了慌张。
没想到出来一次,就能遇到这么牛逼的事。
他看着那些越发躁动的虫子,强忍不适,换了个角度端详它们。
忽略那些小疙瘩,样子看起来很像放大版的蝌蚪。动作奇怪,却很一致,好像在打拍子。
这几只竖躺在“长蛇”身上的黑虫原来是带着节奏撞击地面,只是没想到质量这么豆腐渣,没几下就出现了裂缝,噼里啪啦全裂在它们身边。
难道这就是提示
席茧麻利地跳到床上,忍着密集的恶心找它们扭动的规律,尽管在动,这些虫子却一直没离开那几条线。
“小蝌蚪”如果是音符,那拼出来的就是旋律。根据它们在“蛇”身上的位置,那些裂缝应该就是小节线
这还真是重口版的五线谱。
碎裂的声响越来越大。
“咔嚓”一声,已经有一条钻出了地面,满是粘液的头疯了似的往外挤,对着席茧的方向喷射液体,液体有极强的辐射性,被喷到的地面也开始小块小块的融化。
越来越多的黑虫海浪一样翻卷而来,好像要把他吞噬。
席茧头皮发麻,还是对照着“虫谱”试着哼出了旋律,“嗖斗拉嗖嗖”
声线沙哑,唱的十分笨拙,认真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仿佛得了失心疯。
调子越来越耳熟,音准也在不停调整,然后换成了歌词,“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这耳熟能详的儿歌和遍地扭曲的虫子简直格格不入,天真可爱没有,变态神经的氛围倒格外浓厚。
席茧刚唱完,墙外有个声音回应般唱道,“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黑虫已经钻了出来,排着队逼近他脚下的床。
席茧皱着眉后退,“我就是你妈。”
稚嫩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就开就开我就开,妈妈回来了,我就把门开。”
黑虫子已经爬上了床脚,腐蚀液体越来越近,“哗啦啦”的巨响,床头紧靠的墙面瞬间裂开,露出一个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