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灵殇跟前看着，丹玛眼眶中的泪水慢慢滑落，但他表情却是那么的平静。似乎这一刻，丹玛才意识到，所以的恶都被一种欲|望所驱使，他根本没有摆脱自己的恶。他如自己的父亲一样，将自己所有的悲哀都归结在外力的因素上，把自己的懦弱和对陈规的盲从造成的悲剧视为他人犯下的错误，而自己永远是正确的。

丹玛的父亲一开始就有选择，可他没有勇气。丹玛原本也有机会阻止古言村的毁灭，他也没有勇气，他们都不敢去做任何事，只是等待着有人来指引，就好像随时随地将自己放在悬崖边上，祈祷着有人拉自己一把，又担心着有人会推自己下去，却自始至终没想过，自己不如离开悬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件事实际上与宗|教没有直接的关系，只因为丹玛和其父亲都将宗|教当做了唯一的寄托，就算没有宗|教，他们也会想象出其他的东西来。

丹玛俯身抓起那条铁链，缠在自己的身上，贺长卿见状问“你要做什么？”

丹玛淡淡道“赎罪。”

尉迟然道“丹玛叔叔，你没必要这么做。”

丹玛却是摇头“我不仅害死了我父亲，也害死了村里所有的人，我之所以要答应你们做向导，也是为了重新走一次天路，在我看到红鹰的时候，我就知道，老天在提醒我赎罪。”

尉迟然试图说服丹玛“可是你还没领我们去云州寺，你作为向导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丹玛用缠绕着铁链的手指着远方“你们沿着这条河一直走，走到河流的上游，有一处瀑布，你们顺着瀑布旁的峭壁爬上去，上去之后就可以看到云州寺了。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做完了，我该去赎罪了。”

尉迟然死死抓住丹玛的手腕，贺长卿迟疑片刻后抬手将尉迟然的手拿开。丹玛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拖着沉重的灵殇朝着小河的下游走去。此时，铃声再次回荡在山涧之中，可却听不到灵殇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似乎灵殇里没有罪恶，就连灵殇本身也没了重量。

也许，当你真的意识到什么是恶，并且发自内心忏悔的时候，恶才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可是，你心里的愧疚却会成为那条锁链，永远将你和已不存在的恶绑在一起。

从那天起，天路之上又多了一个苦修者。

●

蓉城，城中某仓库，517新建分部。

仓库被高耸的围墙包围着，围墙上布满了铁丝网，院落内还放置了很多空的化学材料存储罐，铁丝网和外围的墙壁上都挂着“危险”和“勿进”的标识牌。表面上看，这是一座化学工厂，实际上这里是517按照平行世界古科学部要求修建用以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设施。

这座仓库的位置也恰好对应詹天涯所在的平行世界古科学部蓉城分部，原本的分部也是以一座仓库作为掩护。不过因为唐舍之前的案子，该分部险些全毁，后来经过重建并且加固后才投入使用。

要建立穿梭于两个世界的安全通道，首先必须找到两个世界相同的地点，然后尽量保持两方的设施一样，517没有这种技术，所以，由古科学部提供了相关的图纸，而517按照图纸施工便可。因为有图纸的原因，517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完成了该项工作，而今天就是双方约定的第一次正式会晤。

仓库下方的地下室中被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为安全会议室，另外一部分就是穿梭通道，可唐千林站在通道前的时候，怎么也不相信那仅仅是一面镜子。镜子的规格大小和制作方式也都是古科学部提供的，就连制作镜子的人都是517的工作人员，该人曾经是一名画尸匠，因为被冤枉成为异道叛徒，为了自保干脆投诚517。

通道镜子上方的电子钟表上显示着倒计时，距离双方会晤还有不到1分钟。

贺昌龙此时也来到了唐千林的身边，还换了一件新买的夹克，这种夹克被戏称为干部服。

唐千林见贺昌龙单独前来，便问“谢梦呢？”

贺昌龙看着镜子道“我安排她去受训了。”

唐千林道“你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让她加入了图腾。”

“不，她只是受训，之后会接受考核，”贺昌龙很严肃地说，“要加入图腾部队，必须层层筛选，培训只是她的第一步，至于她接下来能不能走到终点，完全看她自己。”

唐千林看着倒计时“还有五秒。”

倒计时从5跳到0的时候，两人跟前原本平静的镜面似乎溶化了，两人的倒影也因此变得扭曲，镜面也如水面一样扬起了涟漪，两个略高的身影出现在镜面之上，随后，詹天涯和刑术两人穿越镜面来到了贺昌龙和唐千林的跟前。

詹天涯走出镜面之后，贺昌龙上前伸出手去，可詹天涯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惊呆了，愣愣地看着，整个人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