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风楼门口,杨审看了看西天的斜阳,不由叹了口气。
小舍人醒来,在永安大胜,守巩县成功,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天纵奇才,以后必有富贵。哪里想到自从回到汝州,变化这么大。所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不靠谱。
建新村庄还好说,窑工和其他闲散人员总要安置。现在又要建各种场务,而且听他意思,都要朝大了做,杨审只能摇头。生意是那么好做的?杨审家里经营这酒楼,就耗费无数精力。把王宵猎说的场务都建起来,不说要多少可靠的人,只要一旦亏损,汝州赔不起。
小厮迎上来,拱手道:“主人家,你今天请的客人已经到了。小的在二楼找间济楚阁儿,他们早早等在那里。只是还没有上茶饭,客人有些不耐烦。”
杨审道:“知道了。我自去招呼,你去忙吧。”
说完,进了春风楼,一路到了二楼阁子里。已经坐在这里的邵凌、曹智严、解立农、余欢和牛皋几人起身,相互行礼。行过了礼,各自落座。
解立农道:“小舍人唤你去州,有什么吩咐?”
杨审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还有一个坏的。你们先听哪个?”
曹智严道:“自然是先听好的。坏的消息不讲也罢,没来由坏了大家的心情!”
杨审摇了摇头。道:“好的消息,小舍人跟我说了大家的俸禄。以前朝廷杂七杂八的都没有了,只有俸钱和禄米。我们的俸钱大约是一月四十贯,禄米五石。”
“好大的手笔!小舍人果然是小舍人,知道他不会亏待我们!”解立农听了喜形於色。
邵凌道:“若是如此,一个月可要好多钱。哪里来钱?”
“这就是第二个不好的消息了。”杨审叹了口气。“为了赚钱,小舍人欲要大建场务。凡是市面上有的生意,没有不做的。我们哪里有本钱呢?小舍人就要欠着。我们初来汝州,便要欠钱,让百姓怎么看我们?小舍人却是满不在乎,也不知道信心哪里来的。”
听了这话,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大建场务,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从事工商业赚钱,哪个不知道?这种事情宋朝不是没做过。只是到了后来,大多都是盘剥百姓,甚至是强买强卖,赚到的钱却不多。有了教训,对这种事情大家都很谨慎。
过了许久,邵凌才道:“小舍人年幼气盛,想来是不知道以前故事。你没有劝一劝?”
“我劝了,可小舍不听哪!有什么办法?”杨审两手摊,无可奈何地摇头。
解立农道:“不必想那么多!我们有钱花就好!一个月四十贯,我乡下的庄子何必再要!过两天就把家里的人全接到汝州城里,乡下的地全卖了!”
杨审道:“你家里二十几口人,难道搬到城里你养活?”
解立农道:“若是钱少,他们自然要去想办法赚钱。一个月四十余贯,足够吃了,待在家就好。”
杨审道:“小舍人说了,一个月四十贯,养的是祖父母、父母和自己夫妻、孩子,兄弟姐妹是不养的。上溯至三代,是我们现在的算法。你要搬到城里,兄弟姐妹让他们自己去讨生活。”
解立农听了不由愣住:“还有这种说法?按律法,祖父在,不可分居异财。按这种做法——”
杨审摆了摆手:“律法是律法,民间哪里顾及这些!兄弟大了,大多都要分家,真正住在一起的有几家?小舍人说的甚有道理,
不要去违背。你想,不养兄弟姐妹,你一月四十贯,日日有肉吃。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可就说不定了。” 邵凌道:“说的有道理。真正普通百姓,兄弟大了自然分家,住在一起矛盾不断。”
解立农想了想,不由叹了口气:“出去一年多,我好坏做到个首领,周围的人眼里有颜面。若是让兄弟姐妹分出去,岂不惹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