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郎抆了抆嘴,道:“你们这些人煞是奇怪。仗已经打完了,正该庆祝的时候,你们却来问东问西。听说你们不饮酒,打下金营那么多酒,拿两坛给我们喝喝!”
邢简道:“若是大家都想喝酒,我们回去说说,不定就能拿来。”
“好,好!你们拿了酒来,我们便什么都说!没有酒,一日里说个不停,让人口焦!”
崔六郎与手下一起叫好,让邢简回去拿酒来。打下金营,王宵猎缴获的酒不少。他们军中是不许饮酒的,要来何用?不如就拿到陕州来,让大家解解馋。
陕州城里,陈与义派来的读书人到处都在问战事的经过。从最开始怎么准备,金人怎么围城,城中怎么守城,一一都问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艰难,李彦仙如何解决,事无巨细。
陕州后衙,李彦仙招集自己手下,一起饮酒吃肉,商量战后事宜。
酒过三巡,李彦仙道:“此次金军围城着实是凶险。若是没有王观察带大军来,陕州必破。这一份恩情,我们自该记在心里。只是,救了陕州后,王观察的安排我看不明白。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今日招大家来,便是一起商议。”
宋炎道:“王观察到来之后,只来到陕州一两次,自己的兵马也招出城去。看他样子,并不是要干涉本州事务的样子。不知观察有什么疑虑?”
李彦仙道:“你不知道,王观察欲把陕州百姓南迁,这一带不留一户。我是陕州知州,治下没有了民户,这官做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看王观察的样子,他也不是贪图这些百姓,不知是怎么想。”
邵云道:“依我看,王观察是怕金军再来。把百姓迁走,金军来抢不到粮草,陕州就好守了。”
杨伯孙道:“有金人再攻的消息,我们提前把百姓迁进城里就是。把百姓迁走了,我们的粮草又哪里找去?没有了粮草,金虏来攻,更加难守!”
李彦仙道:“依王观察的意思,百姓南迁,并不一定迁到邓州,也可以迁进南边山里。百姓在那里种粮,还是可以供应陕州。而且王观察可以从邓州支援。守军人少,可以支持得来。”
阎平一直沉默不语。听了这话,摇头道:“观察,此事不可以答应。百姓都迁走了,陕州就失了根本,我们必须隶人之下。到时邓州不支援,我们又该如何?那时,只怕什么事情都要听王观察的了。”
李彦仙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此事。不过,看王观察的样子,又不是那样的人。此事让我好生为难!百姓不迁,金军若是再来,他们只能再吃一次苦。百姓迁走,我们成了无根之萍。得失之间,让人好生难以决断!我一个人的生死倒没有什么,可若是害了百姓,害了国家,如何安心!”
众人听了,一时都不说话,坐在那里默默喝酒。
过了许久,见大家也都提不出靠谱的意见。李彦仙道:“此事还是我与王观察再商议。陕州是他救下来,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到底如何,到时再说吧。”
王宵猎进入解州城,见市井繁华,街道两旁的店铺很多。到了衙门旁边,许多工匠,开着各种各样的店。他们站在路两边,看王宵猎,议论纷纷。
王宵猎对邵凌道:“金虏虽然残暴,对工匠倒是不错。看这城里,一般民户也被抢得厉害,倒是这些工匠日子还过得去。想来平日里金人只是让他们做活,并不十分苛待他们。”
邵凌点头:“观察说的是。进城之后我曾问过这些人,都说金人并不十分苛刻。只是强逼着他们搬来搬去,其余管得倒松。只要活计做得好,金人有时还会给他们赏赐。不过这些人怀念故国,都怕被金人逼着迁到北方的苦寒之地。我们入城,他们十分开心。”
王宵猎点了点头,明白邵凌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