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道:“镇抚,我虽然没有带过兵,在军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若进了军校,不能跟一般的学生一样吧?若是进了军校,以前的便就抹过不算,以后谁还敢进去?”
王宵猎道:“那是当然。你以为进军校的只有你一个吗?军中旧的官员,凡是没有进过官校的,都要轮番进军校学习。你们会单独编组,有专门的教官,时间也比较短。”
张均好奇地问道:“军中的中高级将领,一样没进过军校。他们怎么办?”
王宵猎道:“统制以上的官员,也会如此。不过,他们的时间宝贵,时间会更短。当然,教的也略简单一些。不过我不建议你这样做。这些人都是常年带兵的,对於战术非常熟悉。你则不同,以前没有带过兵,许多事情不清楚。若是现在偷懒,以后会吃苦头的。”
张均笑道:“我听人说,军校里的一般学员,都是教他们营、都一级的事务。这些事情,由手下人做就可以了。统制以上的将领何必要学?”
听了这话,王宵猎摇了摇头。正色对张均道:“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们现在的军队,跟以前的禁军大不相同。不同的编制,不但是人数不一样,组织和指挥同样不一样。不熟悉营、都一级的事务,更高级的将领就很难做好。中高级将领,可以不熟悉兵士的事务,战阵上未必是一个好兵。但一定要熟悉营、都一级的事务,一定能做个好的指挥使、都头。”
张均道:“有什么不一样?”
王宵猎道:“我们大宋空有百万禁军,面对契丹时打不赢,面对西夏打不赢,面对女真人更加打不赢。为什么?说法有很多,原因也有很多。但最根本的,我认为是朝廷对军队的定位不正确,组织结构极为散漫,将领任用没有章法,战阵之上指挥混乱。三川口之战,主将被俘,竟然有七成兵马未参战!实在是天下奇闻!仗有这样打的吗?军队是有严密组织的群体,可看禁军哪有军队的样子!”
张均点了点头:“我们的军队,确实与朝廷禁军大不一样。”
王宵猎道:“军队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是,这样的军队是不行的。主将没有军事知识,也不知道怎么带兵,军中大小事务均需委任吏人,怎么能行呢?所以我要求手下的将领,必须了解军事知识,必须知道怎么指挥军队。军队指挥,要从都和营学起。这不只是军官级别的起点,更是他们军事指挥的起点。我们军中,都是最基本的战场指挥单元。战场上怎么布阵,怎么指挥,怎么作战,都要先从都头起。到了营,还要加上怎么行军,怎么宿营,许多事务。这些都熟了,才能做更高级的军官。不要把都和营当作军官的阶级,想着只要做过同样级别的官员,就可以向上升。那是不行的。 必须是真的做过这两级军官,才可以升迁。当然,制度初立,以前的就没有办法了。所以现在设了许多的短期训练,让没有进过军校的军官,也要学习相应知识。”
张均愣了一会,才想明白王宵猎的意思,点了点头。
禁军为什么打仗不行?张均说不清楚,王宵猎又怎么说得清?可以说,从朝廷对军队的定位就不合适,从而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到底是哪些问题,很能一一列出来。
前世因为重文轻武的说法对王宵猎影响很深。真正带了兵,才知道这说法根本不靠谱。说重文轻武跟军队的战斗力毫无关系可能过了,但说有什么重大影响,就更加不对。有人说,以前的军队主帅都是出将入相,到了宋朝武将不能做宰相了,将军也就没有奋斗目标了,军队的战斗力根本不行了。这说法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与此相似,吏人不能科举,很难转做官,也影响政府治理的效率。都是猛一看好似有道理,实际上完全是瞎想出来的。
不能做宰相,将军就没有动力了?怎么不说不能做皇帝,就没有动力了?不要说做宰相,有几个当兵的能做军官?做了军官,又有几个能升上去?整支军队就没动力了呗!
事实怎么可能这样。
王宵猎对军队的态度是,禁军为什么不能打自己说不清,那就不去说了。一支军队怎么能打,从前世的记忆到现在的实践,还是大致有谱的。只要踏踏实实地去做,就可以练出强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