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宾主尽欢,一直到深夜才散。第二天一早,王宵猎把李彦仙、林卫和童元庆三人叫到了自己书房。
吩咐三个人落座。王宵猎道:“你们到行在去献俘,感觉如何?朝廷对你们怎么样?”
李彦仙道:“礼数也还周到。虽然封赏经过了些波折,最后结果算是差强人意。”
王宵猎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道:“那么都统觉得,朝廷给我们的官位、封赏,是真心实意,还是我们大军在外,不得不如此呢?”
李彦仙没有说话,一边的童元庆道:“自然是我们大军在外,不得不如此!我们最开始到行在,朝廷对我们的封赏不情不愿,只想着封的官小的一点,给的钱少一点。后来终於想明白,我们十万大军在洛阳,不是好惹的,这才有了后来的封赏。要我说,这朝廷小气得紧!已经几年了,对金军没有大胜,就连官家也被得上山下海。好不容易我们打了胜仗,还不知道珍惜!”
王宵猎点头,看着李彦仙。
李彦仙道:“童虞候说的不错。最开始我们去,朝廷并不十分重视,封赏也不丰厚。过了几天,不知道什么人把事情说明白了,朝廷才变了。我寻思着,就是我们十万大军在外,朝廷要小心应对。”
王宵猎笑道:“我们起自民兵,又长期不归朝廷管,在官家和大臣眼里,如何跟别人相比?现今天下只有我们能应对金军,对我们再不满意,朝廷只有捏着鼻子,给我们封赏。”
李彦仙道:“宣抚,这样对我们不利!后边其他军队成长起来,朝廷如何对我们可是说不好!”
王宵猎叹了口气:“如果官家和朝中大臣,真有人能够收拾这乱局,恢复中原,让天下百姓安乐,我们受些委屈又有什么?说到底,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官位。我担心的,是他们算计我们有办法,面对敌人没有办法。把我们算计没了,以后怎么面对金军呢?那个时候,倒霉的不只是他们,而是天下百姓。”
说完,王宵猎没有说话。端起茶来,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若不是没有办法,谁愿生活在这乱世呢?面对这惨澹的世界,底层的人民在苦苦地挣扎,想活下去已是难事,哪里能想其他!而高高在上的人,纵然有颠沛流离的时候,想着重振山河。可只要一有人威胁到他们的位子,就立刻打起精神,有无数方法,消灭掉威胁,保住自己的位子。哪怕这威胁只是自己臆想出来,对国家对朝廷有无数功劳,也能下手无情。
没有军队,就无法抗金。而有了军队,朝廷就不放心。王宵猎能怎么做?只能让朝廷不放心了。只要自己牢牢掌握军队,任何的花招都只是徒劳。
放下茶杯,王宵猎道:“我们立了大功,按说朝廷对我们应该恭敬才是。但看你们的样子,这次去行在并不十分开心。哎,说起来,在外带兵的大将,再没有一个像我这么恭顺。李成、孔彦舟等人没有叛伪齐时,他们到行在,哪个敢这样对他们?高官厚禄,务必哄得他们开心。反倒是我——”
说到这里,王宵猎摇了摇头。
童元庆道:“宣抚说的是。朝中的大臣就是如此!你越是恭顺,他们越是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