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綦崇礼来到平遥。与王宵猎见礼毕,到县衙里落座。
几句寒喧过后,綦崇礼道:“前几日吕祉接收刘太尉的军队,激起了兵变被杀,郦琼率两万多人投了刘豫。此事对朝廷震大很大,不知宣抚怎么看呢?”
王宵猎道:“此事发生在数千里之外,不了解详情,我又能说什么?不过大军在外,朝廷若不善加抚慰,军心容易动摇。吕祉虽然多年为幕僚,真正军队的事务,看来还是不了解。”
綦崇礼听了,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若说地位,吕祉与綦崇礼类似。同样是侍郎,同样是参议,只是吕祉去接收军队的结果不太好。
想了很久,綦崇礼道:“经过此一事,朝廷也特意提醒赵都督,不可与前线大将不和,闹出什么意外来。都督思来想去,自己不应该呆在介休,宣抚独自在平遥独当一面。战争的事,还是要都督与宣抚商量着来。”
王宵猎道:“在洛阳时,我就说前线应该有一个司令部,都督可以到司令部来。现在也是这样。若都督有意,可以到司令部,与我一起处置前线事务。除此之外,我想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綦崇礼看着王宵猎,过了一会才道:“此事我回去与都督商量,过几日给宣抚答案。”
王宵猎淡然道:“无妨,都督尽可以多想一想。此事重大,自该深思熟虑。”
又聊了一些闲事,綦崇礼告辞离去。
王宵猎一个人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想心事。
吕祉处理刘光世的军队不得法,闹得两万多人北逃,对朝廷的震动当然很大。给赵鼎的公文里,很可能会提醒他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前面虽然没有与王宵猎闹破脸,但也很不愉快,两人都是单独行事。经过吕祉的事件之后,赵鼎思考过后,要与王宵猎合作了。
王宵猎无所谓,司令部里一直留有赵鼎的位子。无非是像师里都统和钤辖一样,各自分工。不过司令部都是王宵猎的人,赵鼎最多是像征性的。
想了很久,王宵猎微微一笑。自己本来想的,赵鼎如同钤辖一样,会有很多实权。可赵鼎把这机会放过了,现在再进司令部,当然就不会像原来一样了。
金军占领太原已经多年,将士纷纷抢占肥沃土地安置家人。祁县东团柏镇,土地平坦,而且有河流流过,并不缺水源。由於这里离太原府太远,虽然肥沃,并不是金军士卒抢夺的所在。
一个叫阿鲁补的金军,由於并没有强大的家族,只好占了这里。今年下半年,阿鲁补出去参军,只有父母和一个年幼的弟弟看家。宋军突然占领了平遥,祁县的局势紧张起来。就连阿鲁补都两次来信,催促父亲快点搬家。父亲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家业,如何肯放弃?一直拖拖拉拉。
这天傍晚,阿鲁补的父亲正在村口的大树下闲坐,就见自己家的几个奴仆背着犁、扛着锄优哉游哉地回来。父亲一下就蹦了起来,大步到几个人面前,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太阳还没有落山哩,你们就回来!天不黑,你们就要在地里干活,明白不明白?”
前面的一个年轻汉子听了,不由缩一下脖子,不敢说话。后面扛着犁的汉子放下犁,把年轻人拨到一边,上前来道:“员外,如今这世道,可是不一样了。五十里外,就是宋军大营,我们时常还能看到他们的游骑呢。你一个女真人来这里抢粮抢地,让我们做奴仆,竟然不知道害怕?宋军只要再进一步,就一刀剁了你的脑袋!”
阿鲁补的父亲见他们的样子凶恶,不由吓得后退一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应该强硬。梗起脖子道:“县城里还有大金的兵,你待怎的?宋军大营在五十里外,县城可在三十里外!”
汉子听了笑道:“我们今日就不服你的管了,你快去县城里把金军叫来!直娘贼,一会拿把刀,把你的一家老小全杀光,我们投奔宋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