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照顾你,哪有时间去帮你传话!”杜心娅理直气壮道。
“那有没有别人……”
“没有!”她压根儿未等他将话说完,就断然拒绝。
完了!
这姑娘该不会是想将他拘禁在此一辈子吧?
虽说他华正燿是长得风流俊俏、人见人爱,一堆姑娘巴望着嫁给他,但怎么就给这名陌生少女抢了机会了?
呜呜……长得太俊难道也是个错误?
以上的自言自语原本只是华正燿昏昏沈沈中的胡言乱语,也是借由胡思乱想自娱纾解疼痛,谁知,竟被他料中了!
在他的伤好到可以坐卧,不用再靠杜心娅用嘴喂药时,那已是三天后的事了。
杜心娅端了苦涩的草药汁过来给他,一屁股坐上来床缘,忽道,“我今年十五,再过三个月就满十六了。”
“嗯。”他猜女人年纪一向很准。
“以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噗……”华正燿口中的药汁喷了出去。
杜心娅反应极快,药汁才喷出,她已跳走,好像早有防备。
“姑娘……”未婚妻?!
“心娅!”她板脸纠正,稚嫩的脸庞有着迥然的严肃,像是小孩穿大鞋,挺可笑的。
“心娅姑娘,您别说笑了,什么未婚妻?在下并未与你私定姻缘。”
他奶奶的,他心性未定,尚未有成亲意思啊。
“有啊。”杜心娅十分肯定的道,“咱已私订终身。”
“我印象中并没有。”他虽然大都处于昏昏沈沈的状态,但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印象,休想诓骗他。
“你答应了的。”杜心娅拿出一份折成三折的纸张,将其摊开,述念上头文字,“吾将于杜心娅年满十六时,正式迎娶杜心娅爲妻,以此爲凭。”她指指卷末,“你的签名还有指印。”
他惊愕瞪大眼。
上头的签名虽然写得歪七扭八,但的确出自他手无误,而且还有他的指印……
他擡起手来,这才发现,大拇指的指甲缝里尚有余墨痕迹。
这……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杜心娅曾问过他名字,并因不解其字,要求他亲笔书写予她知晓。
“你……”指着她的长指微颤,“阴我!”
“啥?”杜心娅闪着无辜大眼,“我爲了医治你,瞧光了你的身体,还亲了你,不得不负起责任,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瞧她那委屈样,明明是他被设计,还说什么千百个不愿意!
鬼扯!
“你的意思是,你负起责任嫁给我?”华正燿快气炸了。
有这种逼婚法吗?
就算他知道长得太俊也是个错,但犯不着错到连他的后半辈子都得赔进去吧?
“当然。”她的模样好似被逼成亲的是她不是他。
“这个责任你可以不必负。”
说啥笑话!若是身体被瞧就得负责任,那妓院的那些鸨子不就得统统娶回家?
“好吧。”杜心娅叹了口气收起手上的誓约,“既然如此,只好让你负起责任了。”
“啥?”什么换他负责任?
“我救了你,这个大恩不用言谢,只要以身相许便可。”水灵灵的眸中闪着狡黠。
他还没开口答应与否,她又说了──
“都立了誓了,你非遵守约定不可。”
什么约定?
那明明是她趁他昏沈中,脑袋不灵光设计他的!
“怎么,你想忘恩负义?”她忽然掐住他的腕脉,威胁,“你的生命尚掌握在我手中,休想负心。”
好个奸诈狡猾的臭丫头!
那机灵狡诈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十五岁,她眸中的天真与纯洁统统都是骗人的!
她的父母呢?
难道没有人能管管她吗?
想想在这三天中,这栋木造小屋似乎除了她以外没看到任何人活动,莫非她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一人独居?
“姑娘,我答应便是了,犯不着威胁我。”
他一向识时务,真想要变卦或反悔,也该等伤势痊愈再说。就因他秉持着大丈夫能伸能屈的道理,圆滑又老练,家中生意的业务方面才会全权由他来负责。
听见他答应,杜心娅盈盈一笑,笑容如朵绽开的莲,纯真秀雅,谁知莲心蓄满了毒。
想不到,他也会有错看女人性子的一天,呜呜呜……他该砍掉重练,重新培养对女人的监赏眼光才是。
“你喝完药便休息,等等帮你换药。”杜心娅拿来抹布抆拭喷洒在床上、地上的药汁痕迹。
不说这姑娘的心肠“歹毒”,小小年纪还真的懂医术,虽然手法有些粗糙、与众不同,但至少真的把他救回来了。
不过她敢阴他,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绝不会白白任她摆布。
在小屋内休养一周,华正燿的腿已可行走,但他仍假装不良于行,降低杜心娅的防心。
杜心娅习惯在清晨时去采草药,理由他不清楚,但由此可得知,她会发现伤重的他,也是因爲这项“习惯”。
被“拘禁”的第八天,华正燿提防着教自己别睡得太沈,等小屋的开门声响,他人即清醒,待杜心娅出门的时间够久,方一骨碌爬起,蹑手蹑脚来到窗边,仔细观看外头情况。
他无暇注意自己处于何处,他全部心神都在确定杜心娅的确已经走远,这才悄悄打开大门,偷溜了出去。
外头,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看起来是个普通的街坊巷弄,但他未曾有踏入过的印象,一时之间,家的方向在哪,他也无从得知,想华府位在东芹镇北方,那么他就往北试试了。
走了没多久,他就觉得腿酸身累,伤口隐隐作疼,胸口亦发闷。可怕杜心娅回到家发现他人不见了追了过来将他抓回去拘禁,他只好继续卖力向前走。
虽说身体已复原大半的他有把握赢过瘦弱娇小的她,可孰知她是否亦身怀武功,毕竟以她的年纪来说,亦不像个医者,可她偏就晓得治疗他的方法。
他偶尔兴起会小赌,但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好不容易,走到较爲宽广的街道,这时日头也高升了,街上逐渐有人迹,他迅速托人找来了辆马车,将他送回华府。
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杜心娅的住处,离华府并不算远,约莫两刻锺时间即可到达。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早上,杜心娅救了他时,将他放在板车上,这样一路拖回家,是花了多少时间。
她体型清清瘦瘦的,娇小玲珑,拖着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行走,应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吧?
但也奇怪,既然如此,怎么会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八天的时间里,怎么家人都未来寻他?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他回到了华家。
应门的门房一瞧见他,惊诧得眼泪都要掉了,“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老爷夫人都好担心你哪。”
“你们有出来找我吗?”华正燿问。
担心不会是嘴上说说,好歹他也是华家二公子,父亲对三名儿子一视同仁,不可能他多日杳无音讯,却不闻不问。
“当然有啊!”门房好似被误会了的面露急躁,“打二少爷第一天冲至晚上未归家,就出动全部人马出去寻找了,却怎么也寻不着,县府公告处还有贴寻人启事哪。”
奇了,他明明就在离家不远处,怎么会多日找不着他?
“少爷,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落魄,气色灰败啊?”门房关心的问,“你脸怎么了?该不会是受了伤?”
“发生了点事。”他胸闷的轻咳了两声,“帮我通报我爹他们,我回来了。”
虽然路途不远,可是他重伤初愈,一开始又走了颇长一段路,现有力不从心之感,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少爷,奴才这就去。”
华正燿由门房扶着,一路走进正厅,门房尚未进大门就喳呼着,“二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呀!”
这时,早已经起床的华家人一听到门房来报,急急忙忙走来前厅,一瞧见他狼狈落魄样,担忧的七嘴八舌询问。
“儿子,你是怎么着?遇劫了是吗?”华老爷握着儿子的肩膊,忧心忡忡。“不然怎会把自个儿弄成这德行呀?”
他是遇劫了呀!
被个阴险狡诈的姑娘劫走他的正室位子。
“爹,容后再叙,我现在想先休息一……”华正燿话未说完,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