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华正燿“自告奋勇”,“我现在就去拿。”
圣女教药房非寻常人可进去,需有副教主以上的令牌才行,痛到眼神涣散、无法清楚思考的教主指使副教主拿出令牌来丢给他,他立刻抱着令牌跑出去了。
抱着令牌,他并非奔去药房,而是左闪右躲,避开众人耳目,奔来了牢房,要求牢卒将樊若晴带出来。
“副教主有令,”他端出令牌,“要我将判教者带去审问。”
一看是副教主令牌,牢卒连忙打开牢房大门,接着又从墙上搬出一块石头,拿出藏在里头的钥匙,以特殊的手法将关着樊若晴的牢门打开。
这牢门果然暗藏玄机啊。华正燿撇了下嘴。
还好樊若晴知晓教主性子,知道放在牢卒身上的那把不是真的钥匙,否则今日怎可能如此顺利。
当然,解救樊若晴只是计划之一,若是不将教主杀了,就难以永绝后患。
“他们在外头等你。”华正燿将人带到暗处低声叮嘱,“我相信对你来说,想破解外头设置的迷阵易如反掌。”
“那你呢?”樊若晴一把抓住转身欲走的华正燿.
“我得去拿止痛药给教主啊。”他露出迷人的、可使女人如海浪般倒成一片的灿烂微笑。
“跟我们一起走。”樊若晴将他拽回来。
“我对逃亡的日子没兴趣。”他难得一脸严肃,“况且若将来我与心娅有了女儿,难不成又要继续逃亡十六年?”他拉开樊若晴的手,“快走吧,我得赶快回去,免得事情有变。”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樊若晴不敢大声呼喊,只好转身迎向包围在教派四周的迷阵,以最快的速度破解,并安然走出,迈向殷殷等待的丈夫、女儿们。
华正燿到了药房,拿了止痛药,开瓶闻了下味道后,又细闻其他的药类,最后挑了味道相似,但其实是种剧毒的药来。
他赌此刻食物中毒,腹痛如绞,生不如死的教主无法细闻差异,将原先装着止痛药瓶内的药物扔弃,改放入毒物。
“喂!”外头专守药房的奴才敲了下门板,“找好了没?”
没有教主或副教主手令,就算是守药房的奴才也不能轻易进入,这么严苛的规定,反而给了华正燿可趁之机。
“找好了找好了。”华正燿假装拭汗般走出,“咱这药房,药品种类可真是多,害我找了好久才找着。”
她已命在旦夕。
华正燿得用力抿紧嘴,才不至于得意上扬。
即使性命已垂危,教主仍不放弃杀他之念,依然挥掌而来,只是她脚步刚迈,就不支倒地,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死了。
“教主!”大伙一阵惊慌,蜂拥而上。
华正燿趁乱想逃走,冷不防有人挡住他的去路,紧接着长剑自他背后穿透前腹。
剧痛虚软他的膝盖,无力的双膝落地。
“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做伴!”同样七孔流血的护卫举高匕首,朝他的心口用力剌下……
迷迷糊糊的,华正燿瞧见眼前有张忧心忡忡的圆圆脸孔在他眼前浮动。
那一双大而纯真的眼很熟悉,使他不由得想起上回,他被群地痞流氓围殴,差点回苏州卖鸭蛋时,也是出现这样一位少女,将他救回家,骗他签下“卖身契”,还醒他下药,逼迫他不得不娶。
她明明没下蛊,他却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她的蛊。
“心娅……”他虚弱的喊她的名。
“你别说话。”杜心娅眼里满是心疼的忧伤泪水,“我跟我娘会想尽办法救治你的。”
当樊若晴走出圣女教,与引颈长望等待的丈夫、女儿们相会,杜心娅着急的询问怎么不见华正燿.
“他说他要杀了教主,以免后顾之忧。”樊若晴道。
“他一个人?”杜心娅大吃一惊。
樊若晴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他的计划不是等救出母亲,就带她们一起进去杀了教主吗?
莫非一开始他就打着独自执行计划的主意?
他怎么可以骗她!
“我不能放着他不管,我得进去看情况!”她不能让他单独入险境!
“心娅!”樊若晴连忙抱住女儿,阻止她一时意气用事,“你进去若被教主发现,就死路一条了!”
她相信华正燿决定自己执行计划,也是怕杜心娅性命受危。
“若他死了,那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杜心娅声嘶力竭的悲喊。
“这样吧,我跟你娘进去瞧瞧,你跟心绯在这等。”杜意航建议。
“我不!”杜心娅狠狠摇头拒绝,“我要亲眼见着他平安。”怕父母不答应,她又道,“这种程度的迷阵,我破得了。”
樊若晴与杜意航互望一眼,心知女儿心意已决,放她一个人反而危险,谁晓得她会做出啥傻事来。
“那你小心跟在我们后头,别被发现。”樊若晴殷殷叮嘱。
“放心,我轻功学得特好,就是爲了逃亡。”
杜心娅话中的嘲讽之意,让樊若晴不由得苦笑一下。
这十五年来,杜心娅一直不知何谓家庭的温暖,鲜少有父母陪伴,即使嘴上能体谅父母的苦心,其实心中难免有怨怼吧。
她曾说过,她愿意跟着一起逃,万一真被抓到,就算死也甘愿。
但他们,从不曾正视过她的恳求,一意孤行以他们的方式来爱她。
“走吧。”樊若晴带着丈夫与女儿重返适才逃出的圣女教总部。
那儿,不知何时已经一团乱,他们遮遮掩掩来到用膳房,愕然发现教主与其他重要高层均已身亡,而华正燿躺在血泊之中,仅有一息尚存。
杜心娅没有任何犹豫,翻身自屋顶跃下,冲进用膳房,连在她身旁的樊若晴都来不及阻止。
“相公!”她发疯似的扑来他身边,两手用力压上鲜血直冒的伤口,哭得全身发抖。
闭上的眸微微张开,以朦胧的视线回视。
“快逃……”苍白的唇吐出警语,“别被她们抓着了,她们……要你的心……快逃……”
她晓得他的伤已经重到连心神都混乱了,不晓得教主早已身亡。
“娘!”她回身大喊。
此等严重伤势,也只有樊若晴能救。
“叛徒!纳命来!”有人大喝,作势冲上来,但那不过是杂鱼小兵,杜意航与杜心绯两人连手便绰绰有余。
樊若晴飞快在华正燿身上点下几个止血大穴,再轻握手腕诊脉。
“奇怪,他心口处挨了一刀,照理心脏已经受损,怎么跳跃得比预料中强健?”樊若晴而露不解。
如此绝命重伤,除非内力深厚者,早该过身了。
她趴上华正燿胸口,仔细聆听,须臾,惊喜擡头。
“真是天降的好运,他与寻常人不同。”
杜心娅这才倏忽想起,“他的脏腑与寻常人不同边。”
“是的,他的心脏偏右,所以这刀未要了他的命,这下生存的机率就大多了。”樊若晴起身,“你照料他,我去药房拿药。”
樊若晴心想华正燿可真是运气绝佳,脏器位置竟与正常人相反,且又伤倒在圣女教内,这教派以医术闻名,救人的药剂与毒药琳琅满目,想救回他,不难。
“相公。”杜心娅拉起他的手,紧紧握着,抵上湿濡双眸间,凝心祈求,“你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死,不能死啊……上天啊,求求您救救他,别将他带走,求求您了……”
华家二少告诉双亲,有事需远游,家中産业由兄弟代劳,从此消息全无,待他返家时,已是三个月后,一身虚弱,瘦骨嶙峋,一看便知是重伤初愈。
然而,更让两老惊异的是,他竟还带了一名妻子归家……喔,不,还有岳父岳母跟小姨子。
家人仅知,他风流成性,花名在外,心性不定,还以爲未玩到体力难续,雄风再起不能时,不会收心成家,更别说,竟然早有女子与他私定终身,他这一番远游,就是爲了将意外失踪的妻子找回来。
谁晓得风流二儿子竟然早已转性,痴心绝对了呀!
两个月后,华正燿身子完全康复,华家爲两人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隔年秋天,华正燿的大女儿华无忧出生了。
杜心娅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望着她安详的睡顔,不由得喃喃,“你不用像娘一样过着孤单、不知是否能见到明日太阳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听到妻子的喃喃自语,华正燿一脸自负的走来,“娘子,你说,这是谁的功劳?”
杜心娅微笑擡首,奉上香吻一枚,“当然是相公的功劳。”
“呵呵呵……”华正燿得意长笑,“别忘了时时说给无忧知晓,她爹爹当年可是费尽千辛万苦,突破重重困难,才许得她一个自由身。”
“这是当然。”
圣女教在教主与重要教徒过身之后就瓦解了,爲了预防教内的奇门邪术被不肖人士有心学习,樊若晴干脆一把火烧了藏经阁与药房,之后,她与女儿着手撰写医书,在东芹镇开了家医馆,仅悬壶济世,害人的毒药绝不碰触,很快的,其良好医术在东芹镇建立起名声,每日尚未开门营业就有民众排队等待,屋内处处可见感恩民众所致赠的匾额。
杜心娅与华正燿并肩站在阁楼阳台,共赏天上弯弯明月,她的后半辈子就似女儿的名--无忧了。
她微弯螓首,靠上丈夫的肩,华正燿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连同女儿一块儿,望着属于他的妻女,不由得想--
成了家,原来也是挺不错的嘛,呵。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