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何静文的话放在心上,人好歹是个乡长,还有个当县长的爹,逢年过节,亲戚客人招呼不过来,哪里有空来看自己啊?权当何静文开玩笑过过嘴瘾了。
回到村儿的时候,天快抆黑了,果然,表婶儿又黑着脸,一脸怨愤。抱怨道:“过个年都不舒坦,一天一天的跑,又祸害谁家姑娘去了?别又让老娘给你抆屁股!哼!”
龙根张张嘴,没敢吭声,灰溜溜的围着火炉取暖,一旁的陈可小声说道:“老魏家大年初一大吵大闹了一场,主要原因便是田翠芬肚子里的种!魏武啪啪几个大嘴巴给田翠芬抽了去,扬言要杀了那个混蛋!”
沈丽娟作为村支书兼妇女主任自然要出面,哪能不知道是小混蛋下的种?可又不能直说,这顶黑锅只能魏武背了!
好说歹说,最后摆出了法律,这才把魏武给唬住!处理完一摊子破事儿,天差不多都快黑了,小混蛋一摇一晃才回家,沈丽娟怎能不生气?
“拈花惹草也就算了,把人肚皮搞大也没事儿,可也别天天惹事儿吧,老娘又不是卫生纸,专门替你抆屁股的!”
“嗯,看来得敲打敲打魏武了!”龙根皱了皱眉头,冲几个婆娘招呼了一声,出门儿了。
震慑魏武自然得拿出点儿派头,货柜架里拆了一包好烟,打开车内音响,一道高亢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屁大的村儿,一个倒栽葱都能爬出头的地儿,开车等於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都懒得调头。
“嘀嘀嘀”
几声喇叭摁了下去,老魏家的门终於打开了,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武。魏武的脸色很难看,黑沉沉的跟瘟神似的,或许跟长年在工地上干活有关,皮肤黝黑,身板儿相当健硕,腰大膀圆,乍一看跟头小犁牛似的。
“龙傻子,你来干啥?啥事儿,快说,说完滚蛋!”魏武有点儿不耐烦,堵在门口,不让龙根进去!
龙根嘬了一口烟,微眯着眼神,盯着魏武,狗日的胆儿挺肥,拦住龙爷爷日婆娘的路,还一口一个“龙傻子”,欠收拾的货儿!
“嗡嗡嗡!”
发动机轰鸣,离合一松,车身往前一耸,眨眼间顶到了魏武跟前。魏武吓了一跳,跳到一旁,怒骂道:
“龙傻子,你麻批的,会不会开车?想撞死老子是不?”
龙根方向盘一转,进了院子。打开车门,冲魏武赔笑,“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刚拿本儿,刚拿本儿,让你见笑了,来来来,抽根烟抽根烟。”扯出一根儿软玉溪递了过去。
魏武到底混过县城,见多识广,一眼瞧出这车不简单,虽然不认识屁股后面的英文,大众的牌子还是知道的,都说,大众的车如何如何好,皮实耐用,保值。价格自然也便宜不了,一瞧龙傻子这车,新的。
捻着烟头一转,乖乖,软玉溪,二十几块钱一包呢,大老板心情好的时候才发一根儿抽抽,过过嘴瘾,再瞧人龙傻子,开的是大众新车,抽得是软玉溪,车里叮叮咚咚,放的是《最炫民族风》,拉风的紧。跟哪儿来的富二代似的。
“妈的,人比人气死人,谁他娘能想到龙傻子能有今天?”魏武暗暗道,心里有些不平衡。
自己辛辛苦苦学了门泥瓦匠的手艺,说好听点儿,搞建筑,建房子的,说难听点儿,就是砌墙的,有点儿真功夫,带了几个相邻相亲,出门儿抱团儿挣钱,包点儿小工程,挣点儿血汗钱。
原以为劳累几年就能过上好日子了,麻批的,老爹死了,哥哥死了,屋子里就剩了三婆娘。前几天回家跟婆娘滚了一回炕头,积蓄了一年的子弹儿射了进去,妈那个吧子的,这才几天,婆娘说她好像怀孕了,这他娘的也太快了吧。
心里正添堵,龙傻子开车小汽车,抽着高档香烟来了。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不过魏武识趣儿,回村儿几天,乡里乡亲都说,龙傻子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有钱,刚开始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是真的!一个傻子都比自己混的牛叉!
“呵呵,小龙来了啊,快,屋里坐。”苗红一听喇叭声就知道龙根来了,放下厨房一摊子事儿,迎了出来,身后跟着杨英、田翠芬。
杨英脸色倒还不错,反正自家男人死了,自个儿也没怀孕,没人找自己麻烦;田翠芬有些紧张,脸蛋儿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脸庞还挂着泪痕,龙根瞧得有点儿心疼。
“今儿我来,有两个事儿。”龙根燃起一根儿烟,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一呢,听表婶儿说,翠芬嫂子怀孕了,武哥不是很高兴?”说着,龙根望向了魏武,深深嘬了一口烟。
麻批的,不高兴能怎的,那是老子下的种,有能耐你给老子拿下来?看老子不灭了你!
魏武一愣,摸不准龙根的脉,这话啥意思?对自己不满意?奶.奶.的,老子的家事儿,啥前儿轮到你来插手了?
“妈的,龙傻子现在有名望,有权有钱,惹不起!忍一忍吧!”魏武咬咬牙,忍了下来。
“小龙消息挺快啊,是,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个,那个我刚回来不久,你嫂子就怀孕了,有点儿蹊跷,我.....”魏武倒也没隐瞒,讪讪道,总感觉脑门儿有点儿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