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宫不易,这样的狩猎也不是年年都会到场,可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逮着皇上出门的日子接连来好几批人。
沈嫣是越想越不明白。
纪凛见她睡不着,问她:「你想到了什么?」
沈嫣扭头看他:「我首先想到了那铜串。」若说线索,三批人中也就他们还有些线索可寻,尽管数量不一样,但那铜串和沈嫣捡到的荷包上所坠一样,上元节时遇到的小姑娘若和那些人是一起的,那日小姑娘突兀出现,也就不是没有缘由了。
纪凛沉默了会,叫了李福进来,让他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匣子过来,放到面前,开了锁后翻开来,从里面摸出了一条链子递给她。
这链子的下端,就是沈嫣所说的铜串。
「这……」沈嫣将链子拿到手中,摸着这十来片的串在上面的铜片,圆圆的形状,大小不一,每一枚上面都刻有看不懂的图案,和那荷包下坠着的差不多,份量还要更重一些,数量也比昨日看到的佩饰要多一些。
细看之下,这些圆圆铜片上的图案又似有些规律,沈嫣没在阜阳见过这个,像是外头的东西。
链子是皇上让李福公公取来的,又是这样藏在盒子中收起来的,看链子的粗糙手感,已经保留许多年了,这莫不是遗物?
沈嫣摸了摸其中最大的那枚:「皇上,这莫非是南平公主留下的?」
纪凛嗯了声:「我不太记得了,容婕妤说,她将我从冷宫领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挂着这个,想来是南平公主留的,但父皇对她的死很是忌讳,容婕妤担心父皇看到这个会对我生厌,就替摘下,保管了起来。」
南平公主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除了这链子之外,没别的东西。
那小姑娘有,昨日救他们的人也有,换言之,他们是南平人,沈嫣仰头:「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之前是不能确定。」也许是阜阳城里有人觉得好玩,模仿别人才这么做的,但昨日出现的那些人推翻了他的假设,阜阳城中有南平人,人数应该还不少,否则他们如何能够进的林子,要知道围场狩猎,方圆五十里内都是戒严的,若仅仅是几个人根本无法办到。
「我记得,南平人是不允进阜阳城的。」过州过城要通牒,正常情况下,南平人到了锦州后便不能继续往北了,除非是隐瞒身份混进来的,这样的话,要在城里把人找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平如今由朝廷派下去的官员执掌,地方官也仅是为了安抚当地百姓,之前闹事的那些暴民并没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些人的来历,着实有些奇怪。
「他们去围场,或许是有求皇上您。」沈嫣倒是想的通透,若也是想杀人的,昨天那情形根本不会出手救,也不会是提前埋伏,那更像是进了林子后发现有人要杀皇上,及时出手相救。
那天的小姑娘,前前后后看了他们数次,像是在认人。
纪凛想着,这些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又不想她为这些事烦心:「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沈嫣摇头,「我就是担心,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会查不明,他们冲皇上而来,却对我手下留情,要避开我对皇上 下手,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活着的都逃走了,留下的没一个活口,被抓的那两个服毒自尽,什么都还没审问,这线索就断了,比起那些所为江湖人士为了赏金来杀她,这些黑衣人才是最需要忌惮的,这次不成,或许还会有下次。
纪凛直接否定了齐王,齐王没那个胆,张贵太妃没那人手,再说直白点,当初齐王和张家有这般手段,他也活不到登基。
「参与谋反的人都已处置。」沈嫣记的清楚,不该还有人留下生事。
「不会是他们。」纪霖握住她的手,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些人,是不可能只杀皇上不杀皇后的。
而在她护着他时,硬是要将她拖开去才动手,这人……
没有任何由来的,纪凛的心里突起一阵不安。
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紧,沈嫣转过身去,纪凛已经恢复了如常,轻缓着声:「这些事交由常大人他们去查,你不必挂心,再休息会儿。」
沈嫣也是有些疲乏,见他眯上眼,心中还有些记挂着,也闭上了眼。
这回是真的睡熟了,一觉醒来,便是下午。
…………
皇上醒了后就要接见大臣,从下午至入夜没停过,崇山林子外依旧有人看守,城中悄然有人在查,常大人办事极有效率,酉时过半时事情有了些眉目,即刻入宫禀报,发出悬赏的地方是在阜阳城外一个偏西小镇里,一家表面买布的庄子,后头做的是倒卖消息的生意,别人就是在他这儿挂的悬赏,由这庄子散播出去,引人过来,给的赏钱极高,五千两银子。
常大人又循着这条线索往后追,审问了一些人后,摸到了一条尾巴,阜阳城内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子,这铺子是一个老人家开的,而这老人家的女婿,在白家底下的一处钱庄内当差。
这一步摸着一步,摸到了白家府里的一个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