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愿说,沈嫣靠着他轻轻道:「我困了。」
纪凛放下卷宗,躺了下来,环抱着她:「那睡吧。」
吹熄了灯,沈嫣很快睡去了,纪凛却睡不着,他的脑海中都是卷宗的内容,那是常大人呈递上来,从香柳弄里搜查到的结果。
有些记忆,即便是过了几年纪凛都不会忘,更何况是与他相处过好些年的二哥,香柳弄的其中一间屋子内发现了一些纸卷,还有用过的茶盏,尚未泡完的茶叶,无不透露出熟悉感来。
怀里的人动了下,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眉宇微蹙着,纪凛伸手,轻轻抚平它们,用仅是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如果他还活着。」
…………
香柳弄那一夜的不平静,几天后在阜阳城中说起来,便是刑部抓到了四月围场狩猎时行凶的人,这些都是朝廷钦犯。
二十七名犯人,当场杀了十七个,活捉十个,定在了九月二十六这日,在市鹤桥街尾的法场上斩首示众。
百姓们对这样的事是深恶痛绝的,人头落地时,胆子大的都在叫好,胆子小的从指缝间偷看着,也跟着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人群中有人悄悄退散。
也就是这一日,到了下午时,市鹤桥的几间茶楼内,有人说起了关於前太子的事。
说书的人绘声绘色的讲着前太子是如何遭了迫害,被三皇子的人追杀掉下悬崖,又是经历了怎么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危难,最终活下来的故事。
还没讲完呢,底下就有人往前面砸瓜子壳,嘘声:「扯的什么乱七八糟,人都死了你还在这儿瞎编,你就不怕衙门派人来抓你。」二皇子的事都敢这么编排。
说书的接住了他砸过来的瓜子,也不介意,嘿嘿笑着:「你说死了就死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屍,就那么一件衣裳能算数啊?」
底下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什么,那是被山中猛兽给拖回去,吃的就剩下些内腑了,啧啧,别提多惨了,这事儿知道的人都不敢提。」
说书的大笑:「什么样的山中猛兽还这么挑食,骨头都不吐还能给你剩下点内腑来,那这头呢,也吃了?」
坐着的人脸一红,显然是被他给堵的说不上话来了,气道:「那你说,活下来这人在哪儿!」
说书的笑意一敛,忽然转了一张神秘脸,看着众人,故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听说啊,有人在咱阜阳城里看到过他!」
众人「吁」了声,这比说他活着还要来的不靠谱,有人不乐意了,花几个钱就听这些:「说点别的说点别的。」
大家起哄着,说书的就开始讲起了别的事。
茶楼靠门边上,灵珠坐在那儿,双脚轻晃着,嘴里磕着瓜子,偶尔抿一口茶,问对面的祁风:「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是不是真的啊?」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听到,在隔壁两间茶楼内也有说书人这么提起,只不过说的时间不一样,这么继续下去,不出半日,阜阳城内就会传开关於二皇子的事。
祁风给她倒了茶:「有可能是真的。」
灵珠放下瓜子,瞪大着眼好奇的很:「真的没死,为什么不露面。」
怎么会没露面,在祁风看来,这几件事串联在一起,和那些黑衣人脱离不了干系,香柳弄中的小院是被端了,但那姑娘却没有落网。
想到此,祁风按住她抓瓜子的手:「灵珠。」
灵珠看了眼他的手,眨了眨眼:「干嘛?」
「你想不想去宫里看看。」
…………
如祁风预料的,没多久,阜阳城里流传开了二皇子没死的消息,传的还绘声绘色的。
主要是说有人在阜阳城内看到了二皇子,银楼里有人看到了,集市上有人看到了,还有人看到他出城去,到守城的官兵那儿求证,好像真是有那么相似的人出城去过。
普通的守城士兵哪里知道二皇子的长相,来来回回在眼前晃都不认得,拿了画像才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不少大臣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卫家这儿,卫老国公默不作声的派了人去传言里说的那些地方找,都没找着人,又派了人出城去寻。
很快的,这些事流传到了皇宫中,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