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身子重,手头上除了宫务之外,秋宴这样需要大操办的,就交到了别人的手里,以往白贵妃个人就能顶下这些,如今华阳宫那儿皇上一个月都不会去一趟,就轮到姜淑妃了。
所以这阵子,姜淑妃颇是得意。
沈嫣说完入秋后需准备的事,姜淑妃便开始当众汇报起秋宴的事,准备的妥当是最要紧的,今年的旱情没有完全缓解,宴会要缩减用度,自然要在别的地方花些功夫。
姜淑妃笑着说起一些民间的玩样儿:「臣妾找了好几日才找到那些,也不贵,都是些新鲜玩样儿,打发时间最好。」
沈嫣点点头:「打发时间倒是不错。」秋宴从下午开始,御花园里添些小玩样儿,无伤大雅又能打发时间。
「可不是,以往小的时候,家里也会摆一些,只不过现在都不爱动了。」姜淑妃掩嘴笑了笑,又说起别的,足足讲了有两刻钟,中间喝了几口茶,最后才满面笑意的收了声。
有一半儿是自夸辛苦,期间没提起过一起操办的陈昭仪,陈昭仪也不介意,抿嘴笑着,喝着茶,她要这功劳,都给她也无妨。
又坐了片刻,沈嫣提了下之前大家捐的那一万两银子:「在顺州兑成了粮后分批次运往泰州和黄城,不日就能抵达,这天说冷就冷,很快要入宫,有了这些粮食,能解一些燃眉之急。」
银子捐了,怎么用还是要看实际情况,泰州的粮米价格抬的那么高,给银子肯定不妥,沈嫣从瑞珠那儿得知顺州船运的粮价相对低一些,几十万两的没有,一万两还是可以买到,便让周羽跑了这一趟,再让户部的一块儿运送过去。
在座的这些,过去都是养在深闺里的人,对粮米的价格清楚的不多,倒是坐在下面的安嫔说了句:「妾身还以为是淮阳那儿的最便宜,以往家中去那儿买过粮米,要比阜阳城中的便宜,八钱一斗。」
沈嫣笑道:「这几月淮阳那儿多涨了两钱一斗,顺州那儿船运便利,小买卖不多,都是大运的,折算下来七钱不到。」阜阳城内现在的粮米价也高,城外的百姓,家中余粮多的,这时拿到城里来卖,还能卖的高一些。
听惯了百两千两银子,几钱银子真的算不得什么,头上戴着的最简单的珠花也得十几两银,而这十几两,够普通的五口之家用上一年。
沈嫣不会私吞里面的一两银子,既然要说,都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也好让她们心里有数,算的明白的,神情里有了几分明了,姜淑妃微动了下嘴角,那一万两里可是有她一千二百两。
又坐了会儿,见没事了,众人告退。
等最后一个人走后,姜淑妃还坐在那儿,屁股都没抬一下,原本打算回屋的沈嫣放下杯子:「淑妃还有事?」
「皇后娘娘,这儿还有两件事没与您禀报呢。」
沈嫣一愣,说了一早上还不够,十个宴会也够操办的了。
姜淑妃朝前挪了两个位置,在沈嫣左下方,只要往前欺一下身子就能直接将清册翻给她看了,语气倒是诚挚:「也是不敢辜负娘娘您的信任,每年秋宴都这么重要,臣妾想着,还是得先过问您。」
沈嫣瞥了眼清册,身子朝后坐了些,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脸上挂着那笑意:「这些天淑妃这么往永和宫跑,想来是真的没什么信心,再没几日就到宴会了,淑妃还没有把握。」
顿了顿,沈嫣继而道:「这样吧,秋宴的事你办不了,那就别管了。」
姜淑妃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拿着清册的手不由往回缩了下:「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沈嫣脸上还带着笑意,语气却是有些淡:「就连这点小事你也要来过问本宫,那这内务府中,是不是每个宫中分几块炭都要禀报到本宫这儿,陈昭仪那儿与你的事情差不多,皆已经办妥,想来是本宫高估了你,既然你办不了,就交给别人去办吧。」
姜淑妃没料到皇后会这么说,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这就要转手她人,岂不是要将她的功劳都转给别人,姜淑妃怎么肯。
於是她缩回了手,拿着那清册,佯装翻了翻后又合上:「臣妾不是这意思。」
沈嫣却是关切的很:「你若真的办不了就直说,不必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毕竟是宫里的宴会,不比家中,有吃力的地方也难免,你这头一回,倒是本宫错估了。」
姜淑妃动了动嘴角,双手放到了膝盖上,悻悻笑道:「臣妾也不是办不了,就是觉得该和娘娘商量一下。」
沈嫣端起杯子,看了她一眼:「没把握,就是办不了。」
手头上余下那几本也别拿出来了,姜淑妃捏着衣服,半响撑着那笑意道:「既然娘娘这么说了,臣妾这就放心大胆的去办了。」
沈嫣给了她一个微笑,姜淑妃抬了抬身子,候在一旁的红莺即刻跟了过来,准备送她出去。
再没理由继续留着,更何况这宫女的架势就是要请她出去,姜淑妃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红莺一路把姜淑妃送出了永和宫,走了有些路后,姜淑妃脸上的神情渐渐敛了下来,迎面看到走过来的方淑华后又恢复了那笑意,待方淑华行礼后,笑着道:「方淑华这是要去永和宫啊,巧了,皇后娘娘才与本宫提起过你。」
方淑华腼腆笑着,福身送了她,朝着永和宫方向走去,没注意到姜淑妃在后头停住脚步,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