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将齐王世子带入了宫。」
沈嫣神情一震,扭头看他,眼底是那意思。
纪凛点点头:「他要立齐王世子为太子。」
三月时宫中采选,新进了那么多的妃子,其中并没有一个怀有身孕,如今他要立齐王世子为太子,这意味着他已经打算好了今后无所出,否则后宫中妃子生下皇嗣,太子的身份可就会变得很尴尬。
再往深处想,沈嫣倒抽了一口气,不是打算好,是他知道自己今后不会有子嗣。
屋内安静了会儿,沈嫣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她可以理解二哥对皇位的执念,二十年的太子当下来,与他而言,皇位是他的,这大晋天下都是他的,但沈嫣无法理解他为了这皇位做的事,若是今后不会再有子嗣,就意味着他这帝位从登上去那一刻就是不稳的,朝堂不稳,天下又怎么能安。
他做这些的意义何在。
沈嫣是看不懂他了,从他死而复生回来沈嫣就看不懂了:「齐王肯定不会愿意让世子成为太子。」如此一来,皇上说的这个「立」字,恐怕背后又不知发生了多少事。
「张贵太妃如今也在宫中,齐王和齐王妃留在齐王府内。」纪凛顿了顿,轻抚了下她的长发,「来的那几批刺客,是为了试探锦州这边的兵力。」
屋内的气氛还是平和的,纪凛说这些时语气都很淡,沈嫣却是知道,避不过的,就快要正面相对。
…………
淮阳以北的雪越下越大,临近年关,大晋各处都有着浓郁的新年气氛,距离阜阳城越远越浓郁,有些偏僻之处,消息闭塞的,甚至还不知道这天下已经变了天。
就在过年前半月,皇上立下太子,这本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但阜阳城中,懂的人不见得有多高兴,不懂的还在疑惑,皇上登基一年都不到,怎么就立了齐王世子为太子。
新年气氛中还夹了暗涌。
十二月二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小年时,从北岭召唤的数万兵马已经抵达阜阳城外,二十里地驻紮。
二十二这天,皇上昭告天下,要平锦州叛乱,捉拿叛贼纪凛和乔将军等人。
纪凛是在皇上登基大典上被人救走的,之前囚禁多日,他的身份既不是皇子也不是王爷,无封无府,什么都没有,从侍卫手底下逃走的,那就是犯人。
逃走的犯人皇上不追究,他还在锦州举旗,集结一些官员将士,拥兵自重,看来是要自立政权,对於皇上而言,这就是叛乱。
他纪灏是正统嫡出,锦州那儿便是谋逆反叛,这本就是不被允许的,有叛贼要抓,有叛乱需平,召回数万兵马平定锦州,便是为了黎明百姓的正义之举。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而这消息传出阜阳城之后,许多人的新年过的很不踏实,这战事都要波及到皇城根下了,住哪儿都不安全,从阜阳城往南,淮阳不安全,锦州更不安全,那就只能往泰州和顺州两边。
於是便出现了这样的奇怪现象,往年这阵子都是在家过年,到了元宵之后才会出城去,今年的阜阳城,有不少百姓年初六七开始出城去了,大包小包的堆了满马车,有些甚至还专门拉了一车放箱子,看似是走亲访友送东西去的,实际上,他们这是要离开阜阳城出去躲一阵子。
但这样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还安分的留在阜阳城内。
到了十三这天,元宵灯会开始之际,这天早晨醒来,百姓们发现城中戒严,忽然多了许多巡逻来去的士兵,进出城门口需严查路引,到了快中午时,各条大街开始准备夜里的元宵灯会,有人看到数名将士从宫中离开,出城之后,去了二十里地驻紮的地方。
到了晚上便有那样的消息在城里传开,城外起营了,二十里地驻紮的那些兵马,在傍晚时集结出发,往南而去。
要打仗了。
那是只有住在官道附近的百姓才能有的体会,大批兵马经过,日夜都有马蹄声,闹哄哄的。
这里的百姓几辈人下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争,这阵仗,光是瞧着就让人心生了不安,有些距离近的,吓的收拾了东西想找地方躲藏起来,若是真打到了这儿,吃亏的还是他们。
而锦州那儿,乔将军集了兵力守在锦州城内外,小乔将军则是带了一部分人,从百步岭外离开,在陈统领率军前来时,小乔将军绕过了锦州,悄悄往泰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