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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夫妇走后,桓明珪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执起酒壶,欲往桓煊杯中注酒。

桓煊伸手将杯口挡住道:“不必了。”

桓明珪“扑哧”一笑,放下酒壶,向楼下瞥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子衡,此事你打算如何了局?”

桓煊撩了撩眼皮,没搭理他。

桓明珪的狐狸眼中难得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三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

“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桓煊道:“已经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桓明珪一哂:“你没看见方才她看你的眼神?”

桓煊有些诧异:“什么眼神?”

他方才没去看阮月微,一来是避嫌,二来也是因为心不在焉,一直在往楼下望。

桓明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若是已经放下阮三娘,便该好好娶妻生子,当你的齐王。”

他顿了顿道:“你若是还念着她,更不该找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当慰借。”

桓煊蹙了蹙眉。

桓明珪微微叹息:“非是愚兄觊觎你的人。既然我看到那女子的真容,便不能不劝你一句。就算是为这鹿氏女着想,你也该早作了断。”

他唇角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像刀锋一样冷酷锋利:“哪天你彻底放下了阮三娘,你还会对她爱屋及乌么?到时候看到那张脸,你会不会羞耻?会不会嫌恶?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施舍点财帛赶出去?还是锁在你那荒宅里不闻不问,直到终老?”

桓煊抬起眼盯着他,眼神阴鸷:“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六堂兄费心。”

桓明珪叹了口气道:“你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桓煊执起酒壶给桓明珪和自己斟满,冷冷道:“我知道你是受我长兄之托看顾我,但如今我已不是黄口小儿,自己的事自己能作主。”

他顿了顿:“这些年,无以为谢。”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一揖:“失陪了,六堂兄。”便即转身离去。

桓明珪望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

从琼林阁出来的时候,坊街上依旧车如水,马如龙,行人接踵摩肩。

人们手中提着各色灯笼,有纸糊的,绢制的,皮制的,更讲究一些的提琉璃灯,随着人群移动,城中仿佛有一条光汇聚而成的河流,缓缓流淌在大街小巷。

骑在八尺大马上望去,这景致美得宛如梦境。

可桓煊却无心欣赏。

他仍旧与随随并辔而行,然而却不复来时的轻松愉悦,自打从琼林阁里出来,他便没再和她说一句话。

随随瞥了眼他的神色,便知曲江池的河灯是放不成了。

难得出来玩一次,还偶遇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和夫君携手同游,他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幸好随随对放河灯没什么执念,在河朔时,上元节她也跟着父亲去放过几回河灯,不知放了多少只,每只河灯上都写着同样的愿望,不过是求一家人团圆,到底也没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