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有不少小小孩在玩耍,家里的大人陪在一边。
「晓明,要溜滑梯吗?」夏语冰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小胖子摇摇头,在沙坑边蹲下来。
夏语冰看他那小模样有点好笑,小小的孩子都开始有心事了。
夏语冰也在他身边蹲下,「怎么了?是不是想见伊秋妈妈?我不是不让你见,只是今天在幼儿园门口,人太多,我怕把你弄丢,就急忙带你回来了,如果你想见伊秋妈妈,我周末帮你约她出来好不好?」
「……我知道,奶奶说妈妈-的情绪不稳定。」小家伙小手指戳着地上的沙子。
夏语冰:「你知道什么是情绪不稳定吗?」
小胖子点点头,「奶奶说如果伊秋妈妈见了你,有可能会生气会駡人。」
夏语冰似乎懂得了什么,她小声问:「刚才你要跟我回家,是不是不想你伊秋妈妈駡我?」
她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小胖子再次点了点头,顺势就往地上一坐,穿着凉鞋的小脚丫直接插-进沙坑里。
夏语冰心情混乱,索性也在地上坐下,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耐糟蹋。
「伊秋妈妈是不是生气了?」小家伙抬头看她。
夏语冰搂住他,低头在他软头毛上亲了亲,柔声道:「不会的,她是你妈妈,妈妈怎么会生宝宝的气呢。要气也是气我把你给抢走了。」
「噗!」小家伙突然笑出来,他大概觉得抢这个字很好玩。
「小东西,」夏语冰点了点他的小鼻头,软声道:「你就是我的宝宝,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抢走。」
谁想付晓明同学冷不丁地道:「爸爸说抢孩子犯法!」
夏语冰立刻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很老实地说:「我错了,求付晓明同志宽大处理。」
小胖子哈哈笑出来,什么心事都没了,再次扑进夏语冰怀里。
夏语冰稍微用力地搂紧小家伙,又松开。
怀里搂着的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一点点软化。
「妈妈。」
「嗯?」
「妈妈。」
「渴了?要不要喝水?」夏语冰从袋子里拿出小家伙的专用水杯。
小家伙用力抱住她,头埋进她怀里,撒娇一样软软地叫:「妈~妈~」
夏语冰咬住嘴唇,这小家伙实在太犯规了!
当晚,高自强在拘留室里睡得正沉,他这个房间关押了好些临时囚犯,此起彼伏的打呼声相当吵人,但高自强早就习惯这种环境,入睡很快。
牢里的人都会互相欺负,一个囚室的人必然会分出阶层,他年纪大又是个瘸子,如果不是他装出一副黑老大的狠厉样,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还好他刚坐过牢出来,身上那股子坐牢味还没消散,他又看过很多真正凶人的样子,装个几天幷不难。
「嗡嗡。」恼人的蚊子声不停在耳边萦绕。
高自强抬起手掌扇了扇,翻了个身。
「嗡嗡。」
高自强啪地在自己胳膊上打了一下,又抓了抓。
那么大的打呼声都盖不住蚊子的嗡嗡声,高自强硬是被蚊子骚扰得醒了过来。
痒死他了!高自强拖着腿坐起身,伸手在自己裸-露出来的部位用力抓挠。
妈-的,破牢房,连个蚊香都不肯点!
实际上,现在拘留所条件还不错,走廊上插了一个电蚊香液,窗户和门又都关着,蚊虫真心不多。
但今晚似乎溜进来几只特别毒的花蚊子,而且就偏爱高自强的这个牢房,嗡嗡地盘旋不去。
这时,拘留所内都关了灯,走廊只有地灯亮着。
高自强忽然感到一股凉风吹过,他还没因此感到舒服,整个人的汗毛都倒竪了起来!
他看到走廊里似乎有一个人,那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牢房,站在在外面。
那人头发很长,发尾卷曲,看样子很像是夏语冰。
高自强想要喊叫,不明白夏语冰怎么会在这时候进入拘留所,而且那样站在那里,太古怪了!
就在高自强想要大喊时,疑似夏语冰的女人忽然慢慢转身,转到正面,又慢慢抬起头。
发丝从女人的脸上向两边滑落。
一张坑坑洼洼还流着浓水的变形脸孔陡然出现。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高自强疯狂大叫起来。
「操!你他妈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了?」有人破口大駡。
「臭老头,老畜生,你他妈再乱叫,老子切了你的几把塞你嘴里!」
高自强猛地睁开眼睛,惶然间,他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境。
直到牢房里又逐渐安静下来,高自强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做梦。
妈-的,这梦也太邪门了!高自强心寒。
自从那次半夜去骚扰夏语冰却莫名其妙摔断腿以后,他就觉得那个女人有点邪门。说真的,他还真有点信这个,本想着以后就不找那个女人的麻烦,正好那女人的刑警未婚夫又来警告过他,说会盯着他,他心里气闷,却也真的打算咽下这口气。
可是谁想就在他住院治腿期间,有个医生找到他,说知道他痛恨夏语冰那个女人,问他想不想报复其。
高自强当然知道对方是想拿他当枪使,一开始也没理睬那个医生。
但那个医生让他在三天内回家一趟,说家里有惊喜等着他。
高自强忍耐了两天,到第三天到底忍耐不住,偷偷溜回家了,他的腿虽然没全好,但拖着也能走。
等他打开家门,他就发现他家肮脏的客厅地板上放了两个很厚实的黑色垃圾袋。
他当时心惊胆战,但又抵不住好奇心,就打开了垃圾袋看,结果就看到了让他差点得心脏病的大把钞票。
其中一个垃圾袋装了整整二十万!
二十万不多?那是对其他人而言,但对他这个没有收入、出来后都已经五十多,正不知道该如何养活自己的老罪犯来说,这二十万完全可以让他做个小生意。
另一个垃圾袋里装的东西就不太美好了,是两瓶浓硫酸。幸好上面贴了标签和处理方法,否则他就把瓶子打开了。
他抱着这堆钱在家坐了一个白天,晚上又溜回医院,还把这些钱也带来了医院,他怕警察发现这笔钱,就在里面放了银-行卡放到了医院的失物招领处,怕医院的人打开袋子,他还在袋子外面用牛津袋裹了还上了锁。
次日,那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又来了,问他考虑得怎么样,说夏语冰就在这几天肯定会回家一趟,让他去蹲守,然后用硫酸泼她。说只要他肯做,不管结果如何,等他从牢里出来,他会再付一百万的酬劳,还会帮他补齐养老保险。
一百万和养老保险,彻底打动了无依无靠又好吃懒做的高自强。
高自强怕对方赖帐,死活要对方打欠条。
那个医生最后还是同意了,还把身份证给他看了,在欠条上写明了家庭住址和姓名,但也注明了如果高自强背叛他、出卖他,那欠条就无效的说法。
高自强也同意了,还写了一句话做保证,幷签名。
当然,高自强也怕身份证是假的,但对方给他看了脸,确实跟身份证上一样。
而他宁可背负全部罪名,也不肯出卖主使者,就是因爲他想着他幷没有重伤夏语冰,哪怕重判也判不了几年。而几年后他就能出来拿着欠条让那个主使者还钱。
高自强甚至还抱着把对方当钱包的意思,一百万虽然好,但如果有更多、还有人帮他养老,那不是更美?
不过这个梦做完,高自强忽然不确定了,他之前还觉得这个主使者不太聪明,爲了雇佣他对付夏语冰,把姓名和脸都给他看了。可是对方真的是身份证上的那个人吗?他出狱后还能再找到这个人吗?
而且那个邪门女人说得也没错,这世上只有死人最能保密,如果那个医生害怕身份暴露,会不会也雇佣人来杀他灭口?
他刚从牢里出来,非常清楚里面的黑暗,虽然狱警控制得严,又到处都是监控,但想让人死的方法太多了,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而一百万……不,杀他恐怕只要十万就足够了。
如果他是那个主事人,他一定会花十万二十万在牢里雇佣一个人杀了他,这样不但安全,还能省下大笔雇佣金。
可如果承认有人雇佣他伤害夏语冰,那他刚刚拿到手还没焐热的二十万就要飞了,更不要说以后的一百万乃至更多。
可如果他不说,会不会被杀死?如果人死了,那钱再多也没处花呀!
沙沙。高自强抓挠着皮肤,抓的皮肤发出响声。
蚊子太毒了,叮得他身上几个大包,特别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