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现在我们掌握了哪些证据和证人?」
张飞鸽:「当年的邻居,门口的小诊所护士。其中尤以那位护士的证言最爲重要,因爲她不但可以当证人,还留下了两次庆卿和庆远航的伤势照片和医生诊断证明。哦,庆远航就是庆卿被庆生强迫后生下的那个男孩。」
原来她的便宜弟弟叫庆远航。夏语冰抿了下嘴唇,疑惑道:「这么巧?这个护士的证言真的没问题吗?她会不会也临时翻供?」
张飞鸽顿了下,「其实这件事我跟老付也说过,我来这边查庆家的案子,有人暗中帮助了我,这位护士就那个神秘人提供给我的信息之一。他告诉我这个护士对庆卿母子抱有极大同情,当年她曾经想要帮助庆卿报案,但庆生给医生塞钱,小诊所的医生也不愿多事,就睁只眼闭只眼,诊断报告写了,却没有报警,还跟护士说如果他们报警,庆卿当时精神状态不好,如果庆生表示出反省的意思,表示以后会好好照顾庆卿,那么警方顶多教育庆生一番就会放庆生回去。
到时候庆卿跟着庆生回去,只会更遭罪。而他们作爲报警方,不但讨不了好,还会让庆家不再带庆卿来他们诊所。而他们保持沉默,庆家觉得安全,那等庆卿伤重,他们怕弄死人,就会继续带庆卿来诊所治疗。而如果保安成功,庆卿被救出,但她精神状态有问题,如果她原本的家人不肯接受她,她就只能被送到精神病院。而没有家人看顾和付钱的精神病人,在那个时候的精神病院……」
张飞鸽苦笑一声,摇摇头没说下去。
夏语冰沉默,如果庆卿当年被送进精神病院,结果真不一定就比在庆家好。她认识的同学中,就有父亲被送进精神病院,每年她同学去看望父亲数次,每次看望,她父亲就哭着说想要回家,但她父亲属暴力型患者,医生根本不同意让他回家,她妈妈也不愿意。结果没两年,她父亲就在精神病院去世了,死於自杀。她同学和家人去收敛屍体时,发现她父亲身上有很多淤伤,她们质问院方,院方表示他们也不知情。
她同学想追究,但她家人却不想,於是这事最后就糊里糊涂的过去,人烧了、埋了,也就都过去了。
那还是有家人付钱、经常探望下的精神病,还是一家着名的脑科医院疗养所。
没钱又没家人看护,自身长得漂亮偏偏脑子出了问题,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这样的庆卿如果被送进精神病院,那跟祸害她也没什么区别了。也怪不得人家护士在当时忍下报案的想法。
张飞鸽:「不过当年那小诊所的医生和护士虽然没有报案,但出於对庆卿母子的同情和对庆家人的厌恶,那名护士留下了所有诊断结果,还私自把庆卿和庆远航身上的伤势拍下了照片。这些都是铁证,也是控告庆家人伤害庆卿的最强证据。」
「有了这个证据和证人还不能让庆生一家伏法吗?」夏语冰问。
张飞鸽再次摇头:「这就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庆生母亲打算扛下所有罪名。他们这次雇请的律师有点厉害,那律师大概知道这个证据和证人怎么都驳不倒,於是他很可能就建议了庆家人推了一个人出来顶罪,幷想把伤害扭曲爲婆媳关系不合,然后再僞造一些证据,证明当时庆生母亲不是单方面伤害庆卿,而是和庆卿互殴,彼此都有伤势,加上庆家老太现在的年纪,法院审判时,综合考虑下,庆家老太的罪名说不定会被判得更轻。」
「庆远航身上的伤势呢?这又怎么解释?」
张飞鸽:「庆家人说是庆卿精神有问题,是庆卿打了庆远航。直接说吧,庆家人已经编出了完整的故事链,他们说当年庆生看庆卿可怜,就把人带到广市,但庆卿精神出了问题,无法工作,就主动勾引庆生,爲庆生生下孩子。庆生原本想娶了庆卿,但后来发现庆卿精神问题越来越厉害,不但虐打自己的儿子,还虐待自己的婆婆。庆生就和庆卿産生争执,想要和她分手。而庆卿不愿意,死活赖在他们家。庆卿心中不快就拿儿子庆远航出气,还经常打自己婆婆。庆家老太爲了保护自己的孙子,也爲了自保,才还手,庆卿爲了博取同情就开始自虐,导致她伤势更重。总而言之,庆家人把自己从迫害者变成了受害者,一切伤害庆卿的行爲都是被迫。」
「无耻!」夏语冰狂怒,但她越怒越平静,只一双眼睛宛如火烧。
付守疆握住她的手,「放心,行恶者必将被法律制裁,不会让他们的打算轻易得逞。」
夏语冰没吭声,摆明了不相信丈夫的安慰。
张飞鸽叹息:「这也是我们这边的公诉律师提议让我们先从重婚罪下手的原因。如果我们执意控告庆家人伤害囚禁等罪名,到最后很可能会因爲证据不足被推翻,然后一切又是重来。」
「什么是关键?」夏语冰问。
「嗯?」张飞鸽没明白她的意思。
夏语冰耐心问:「我问什么是给庆生和其一家定罪的关键,不是重婚罪,而是强奸、伤害、囚禁等刑事罪名。」
张飞鸽脱口道:「庆卿和庆远航。如果他们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