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卿的视频
「我是庆卿。」
影像中的女人貌似三十多,烫着洋气的大波浪,长发披在肩膀两侧,容顔十分美丽,仔细看能看到一些伤疤,但这些伤疤幷没有影响她的美丽,还给她增添了一种特殊的韵味。
「二十五年前,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叫夏元喜的畜生强奸,我报警了,但我的家人不理解我,他们觉得我给他们丢脸了,让他们在邻里面前抬不起头。那个畜生则跑来胁迫我,畜生的家人也跑上门让我放过他们的儿子,还对我破口大駡,说我勾引了他们的儿子。我当时的男友庆生被夏元喜带人打伤导致残疾,他们家人怪我怨我,认爲都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女性长得漂亮,穿得光鲜亮丽一点就是有罪吗?那么当全世界的女人全都遮头遮脸把自己裹成麻袋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强奸案?如果有,又要怪谁?怪女人不该出门,还是怪女人不该是女人,或者怪我们太弱活该被欺辱?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进一步的说生下来就带着犯罪工具的男性是不是更应该一开始就阉割自己?」
庆卿脸上没有半丝笑容,但她的神情却很柔和。
「过去乃至现在,很多人身边有女性、小孩甚至男性受到欺辱,他们不去责怪那些欺辱人的行凶者,反而去埋怨嘲笑被害者。他们责怪女性穿得暴露、责怪男性长得太好看、责怪小孩的家长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是你能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孩子吗?你能不去追求美丽吗?你能控制自己出生后长什么模样吗?如果我们的存在就是罪过,那么这世上是不是只有心怀恶意的犯罪者才能存在?才理应存在?」
庆卿给了听者思考的时间,之后她才慢慢接着说道:「我家人视我爲耻辱,偏偏我还怀孕了,而包括我自己在内,一直到肚子大了都没人发现,直到胎动,那时我家人要带我去打胎,可医生说这时打胎很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测的后果,严重的话会影响生命或者影响生育。我家人连考虑都没有,就让医生给我打胎,他们大概恨不得我死在手术台上吧。可当时那位医生没理睬我的家人,她询问了我的意见,幷劝解我不如生下这个孩子,因爲是特殊情况,说我如果不想要可以考虑把孩子送到孤儿院。我……当时是恨着肚子里那块肉的,我幷不希望她留下来,但当我感觉到她轻轻碰触我的手心时,我又心软了,最终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我的决定非常惹我家人不快,他们不说虐待我,但也没想要养好我的身体,每天话里话外都恨不得我去死。而我前男友的家人也日常来闹腾,对我辱駡不休。数月后,我在家中生産,差点死去。我家人几次想要弄死我生的那个孩子,但终因胆小不敢杀人,最后他们考虑来考虑去竟然把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女儿送去了那个强奸犯的家里。」
庆卿坦言道:「我当时对那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醒来看到孩子没有了,得知被送去了那个畜生家里,我也没再争取,因爲我知道就算争取回来我也很难把她养好。那时我想,我应该离开这个家了,离开这个让我痛苦的环境,重新开始,等我找到新工作,赚了钱,才有可能把我的女儿要回来抚养她长大。
正好,我的前男友庆生也打算离开家乡前往广市打工,他跑来我家提议让我和他一起前往广市,我一开始幷不想和他一起走,因爲我觉得他变了,自从我被侮辱,而他被打断腿,他就不再是过去我认识的那个能让我安心和依赖的男友。但在我拒绝后,他母亲竟然跑我家来闹,说他儿子变成残废都怨我,要我家把我赔给他儿子,给他儿子当牛做马。而我家人被闹得受不了,竟然同意了,我家人和庆生家人一起来逼迫我,我想逃跑。
就在这时庆生再次找上门,他跟我说,他不会让我作爲赔偿嫁给他,更不会让我给他当牛做马,他说他只是想要带我一起去广市,帮助我一起重新开始,等到了广市我就可以自由生活,再也不用生活在风言风语和责駡中。我相信了他,毕竟我是个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孩,我那时连火车都没有做过,就算逃跑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可是我没想到,这次广市之行才是真正让我进入地狱的开始。」
庆卿停顿了一会儿,「到了广市后,我找了一份工厂的工作打算独立生活,谁想到我那个前男友竟然突然变脸,他要求我必须和他在一起,说他变成残废,我要负大部分责任,他要我留下侍候他、还要满足他的性欲。我不愿意,他动手打我,把我打昏,用皮带捆住我,把我强奸,怕我逃跑,他每天都用绳子把我拴住,把我嘴堵住。」
正在看电视的人,听到这里,很多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可庆卿的苦难幷没有就此结束,就如她所说,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十一年前,我才虚十一岁的儿子远航带着终於清醒的我逃离了庆家,我们一路躲避,害怕被追回去,害怕陌生人靠近……」
庆卿抬起头,露出带着数道伤疤的面孔——这些伤疤都是妒忌她容顔的庆生妻子所伤。
「我被折磨了十三年,我的孩子被折磨了十一年,但好歹我们逃了出来,幷努力活了下来。可是曾经和现在又有多少可怜人没有逃出来,或者逃出来也无力继续生活下去,这个社会在某些时候对某些特殊情况下的受害者真的太残忍。华夏被封建糟粕迫害了数千年,哪怕新社会成立,某些糟粕仍旧遗留,很多人仍旧抱着老旧思想,认爲女孩被糟践就是她活该、就是她该死。认爲男人花心哪怕强奸都属风流,而女人只要多交几个男友就是滥交下贱自甘下流,如果女孩被侮辱,那就是女孩没做到洁身自好。」
庆卿非常温柔地微微一笑:「法律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社会稳定、让恶人受到制裁。可是爲什么某些封建糟粕观点却淩驾於法律之上?爲什么我们这么好的国家、这么好的人民,要让受害者痛苦,让行凶者快意?试想,如果是你的母亲、妻子、姐妹、女儿,甚至是你自己遇到类似的伤害事件,你会如何?」
「我衷心希望恶人都能受到法律制裁,我衷心希望这世上曾经以及现在正在受迫害的受害们能站起来,勇敢地用法律保护自己。也许舆论很可怕,也许别人的嘴和眼光都如刀子一般,但只要是有良知的人,他们就不可能就抨击受害者。只有那些潜意识想要做恶事,想要爲恶人说话的潜在犯罪者才会反过来用语言和错误的观点来抨击受害者。因爲所有恶人都知道,就因爲大家害怕丢脸、害怕再次受伤害,他们才能肆意妄爲,才敢不把法律放在眼中。所以,不要给恶人们逃避法律制裁的机会,请让法律真正起到它存在的意义,让这世上的恶人因爲恐惧不敢行恶。」
「性骚扰、性强迫、猥亵,听起来都是小罪,在男性至上的社会甚至会认爲这些罪名无伤大雅,但就是大家眼中这种『小罪』对於受害者来说影响的却往往是一生!是不是很多人都不理解爲什么有的人只是被猥亵、被跟踪就会受不了自杀?因爲他们受伤害的不止是肉体,更多的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