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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时,温崇月穿越独墅湖大道,走隧桥,一半在湖面,另一段在水底,温崇月放了一首歌,《Moon River》,柔软的调子,夏皎跟着轻轻哼,闭上眼睛,慢慢地唱。

温崇月从始至终没有跟随,他只安静地听夏皎唱。当夏皎鼓动他一起的时候,温崇月笑着拒绝。

“不了,”温崇月说,“我不喜欢唱歌。”

夏皎不勉强他,她其实也不太会,就偶尔跟着哼几句。去KTV永远缩在角落里,实在被朋友怂恿着、塞过来话筒,也就是小声磕磕绊绊地唱几句。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会尽可能地避免这些活动。

夏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听见温崇月问:“你似乎不习惯被人表扬。”

夏皎呆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啊,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

听起来蛮糟糕的。

可事实的确如此,老师突如其来的夸赞,忽然获得的奖励,都会让夏皎难以直视身边人投注来的目光,尽管可能只是老师随口的一句“夏皎同学这次进步很大啊”。

从小到大,夏皎从未在班级群中发过除了“收到”之外的其他字眼;在和并不太熟悉的人进行qq或者微信上的交流时,她在对话框中打下字后会前瞻后顾,反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敢发送——在此之前,还得在心中反覆思考,这样说合不合适,对方会怎么想,要不要更委婉一些……

买高铁票,夏皎明明喜欢靠窗的位置,却会选择购买靠近过道的那一个,因为不想麻烦陌生人;倘若真的选择到靠窗的位置,就开启不吃不喝不去卫生间的旅程,保证到下车前绝不会去卫生间。

夏皎尝试过改变,比如为了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社交能力正常者,试着刻意地选择和人打招呼,结果仍旧是冷场。为了不至於尴尬,她极力地寻找新的话题,来进行一些不必要的沟通。

当然,在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会展露出轻微的讨好型人格后,夏皎及时中止这种尝试。

“总之,”夏皎下定论,“我的社交能力太逊了。”

温崇月安静地听完。

两人置身湖底隧道,头顶周围是钢铁水泥构造成的通道,遥遥长长,唯有灯光映前路。无数的灯指明方向,在黑暗中亮出方向。

温崇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皎稍加思考。

她不确定:“似乎是……初中?”

在初中前,夏皎还算是个“野孩子”。她和爷爷奶奶一块儿长大,在乡野小镇小城里有一帮好朋友。

上初中后,夏皎跟随爸妈转到“城里的初中”,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异类。

夏皎在那时候学到这个词语。

她融入不到班级里讨论的话题中,没有上学放学一起走的朋友,学习成绩退步,父母不理解:“你才多大呀,整天想这么多干嘛……”

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思想是不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