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不贪心。
水杯递到唇边,夏皎认真地喝着水,喝光一整杯,杯子被移走了。
温老师说:“你该睡了。”
夏皎点头,她乖巧脱掉拖鞋,上床,缩在被窝里面。
温老师没有过来,他的手机响了,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语态平和地回应着对方,很礼貌,但和夏皎记忆中的并不同。
夏皎躺着发呆,温崇月结束了通话,问她还想不想继续喝水。他的语气措辞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到像是接受过固定培训。
夏皎摇头,她沉浸在自己杂乱、却又有牵扯的回忆中。夏皎不明白分开的几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再见面的温崇月礼貌和煦如旧,只是好像被剔除情感,就像一个礼貌生疏的机器人。他所有的情感仿佛都被封闭住,只展露给人看一个完美无瑕的壳子。
“这样不对,”夏皎小声嘀咕着,“你应该生气。”
温老师为什么从来不生气呢?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真实感受隐藏起来?
温崇月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什么?”
夏皎说:“温老师,你不要那么温柔。”
温崇月明白了。
他确认:“今天你想要粗,暴的吗?”
夏皎感觉他说的有些不对劲,不过好像这些词语也没有什么区别,是她说的反义词。
夏皎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认真比划:“你应该带有很多很多情绪,要有很多冲动,不需要想那么多,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学生,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温崇月精准地提取有用信息:“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夏皎用力点头,动作幅度太大,晃了晃。温崇月将差点拱出去的夏皎顺手捞起来塞好。
“谢谢款待,”温崇月说,“那我开始了。”
夏皎:“嗯?”
她的脑子不太理解这句话,什么叫做“款待”?这不是应该在吃饭前后说的话吗?温老师想要吃东西吗?夏皎的小脑袋迷迷瞪瞪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不过对方的确是开始吃了,就像是吃餐前点心,先含樱桃再用舌尖尝切开的草莓中间,不忘捏开桃子。营养晚餐离不开水果,包括生榨出来的草莓汁,春日樱桃果肉渐硬,夏天草莓汁甜味美,秋时白桃被风催红,温崇月於吃一件事上最为讲究,按照时令吃水果,不过也很乐意一同享受以上水果拚盘,同时饱餐。
尤其是在夏皎主动款待的状况下。
温崇月压抑太多年,大学时那件事一直影响着他,那日的折辱刻骨铭心,没齿难忘。温启铭并未说什么,他一生教了温崇月太多道理,最终也在这个教训上无言教他忍耐。
忍耐不等於忘记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