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羡慕其他同学拥有妈妈, 完全不可能,受家庭教育影响,温崇月也能够去理解父亲的不容易。或许离异家庭的孩子大多早慧, 至少, 温崇月早早便得知并非事事都能圆满。
正如他的名字, 崇月, 月有盈虚阴晴, 道家崇尚“冲而不盈,虚而不满”。
於温启铭眼中,最好不过月亮,因此为他取名“崇月”。
月有圆缺,世间事也并非十全十美。
并不是没有向温启铭示好的女性,温启铭工资优渥,有房子,又在大学中任教,虽然带着一个温崇月,但他脾气好,性格好,因此也不乏一些人心动,愿意做温崇月的母亲。
只是温启铭都拒绝了。
温启铭承担起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职责,有时候周末里需要上课,就把温崇月带到办公室中,让他一人安静地看书,写作业,或者跟着几位老教师来练毛笔字,教下棋……
大学的整体环境还是单纯的,偶尔,温崇月离开办公室,去看那些大学生打篮球,也不要紧。他自己看够了还是会回到办公室里,等待父亲下班,带他一块儿回家。
温崇月初中之前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父亲大学办公室中度过。几位老教授见证了他的成长,潜移默化,温崇月的社交能力也被锻炼出来。
后来,父亲搬了几次办公室,换了新的楼,不变的始终是温启铭的那张办公桌,不是昂贵的红木,是老榆木,漆了一层红色,时间久了,有些地方的漆渐渐脱落,就又往桌面上铺了一层东西上去盖住。
温启铭生活作风简朴,又恋旧,家里面就摆这么一张旧木桌,温崇月起初画画临字都得用力抬手,或者脚下垫个什么东西,渐渐的,温崇月长到可以正常站立握笔的身高,再渐渐地,温崇月不在这张桌子上临摹,因为桌子过矮,不适合他长时间俯身。
到此为止,温崇月没有见过自己母亲,那个叫做白若琅的女性。家中有她的照片,是一整个册子,大多是白若琅和温启铭的合照,后面也有零星一些,是白若琅抱着温崇月一块儿拍的,对着镜头,笑得温柔又纯粹。
但之后的温崇月再没见过她,也从未听她回过一次电话。
天下父母无不爱子。
温崇月认为这句话未必正确,也有如白若琅一般的母亲,她表现得就像只是丢了一块无关紧要的肉,仿佛失去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累赘。
温启铭和温崇月认真谈过,他提到白若琅当初不顾一切跟他过苦生活的勇气,又提到如今白若琅的处境。
温启铭说:“她现在的丈夫和家人都不许她和我们来往,崇月,她应当是爱你的,只是身不由己。”
温崇月相信了这个善意的谎言,他决定原谅母亲。
初中时候的他对生活,对一切都充满了天然的信任,可惜生活并未将这份信任回报於他。
初三时,身高已经超过180的温崇月自然而然地成为学校篮球赛中的主力军,其实温崇月未必多么喜欢打篮球,不过身高有优势,他自己又不讨厌运动,便进了篮球队,从初一打到初三,身高越来越高,容貌也愈发像极了父母亲的结合。
因此,当篮球赛结束,一行人去商场买冷饮时,温崇月一眼就认出了白若琅。
她穿着迪奥当季的套装,拎一只爱马仕kelly,看起来贵气又优雅,时光并没有损伤她的容颜,以至於让温崇月忽略掉她身旁的那个看起来还在读小学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