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霜拉上书生,朝着指针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催动手中的小木剑,很快变成了正常佩剑大小。
须臾之间,江采霜就赶到了妖气波动的来源。
这里也是青楼,不过院子比醉香坊的院子小多了,只有两排厢房面对着,中间种了一排紫竹阻隔视线。
妖气波动就在其中的一间厢房,江采霜把书生往紫竹林里一推,让他自己躲着,之后自己就提剑冲了过去。
她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燃的不知是什么熏香,香味馥郁刺鼻。
飘动的红纱间,江采霜一眼就看到,一青衣绝色女子正搂着男客的脖子,嫣红的唇停在他唇前,快速吸食着他的精气。旁边地上还躺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不知是昏过去还是没了气息。
果然是妖怪
有人蓦然闯入,青衣女子眼中掠过一抹凶光,放弃了那名被吸干的男客,跃身朝江采霜袭来。
她的五指成爪,指甲迎风生长,又尖又长,像是恨不得撕裂她的喉咙。
江采霜提剑抵挡,木剑撞上妖爪,竟发出了刀剑相击的铿锵声。
青衣女身形如鬼魅一般灵活,一击不成迅速飘着后退,换了个刁钻的角度,直掏她的后心而来
江采霜没有回身躲避,像是没捕捉到妖怪的位置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青衣女本以为自己一击必中,可就在指甲快要抓到她的心脏的一瞬间,忽然仿佛触碰到了火焰,难以忍受的灼烧感顺着手指蔓延,将她半条手臂都烧得焦黑。
剧痛让青衣女的神情变得狰狞扭曲,抱着自己受伤的右臂,恶狠狠地瞪向江采霜。
江采霜这时才回身,只见她葱白的两指指尖,夹着一张朱砂绘制的黄符。
黄符遇妖气即燃,很快化为湮粉。
青衣女受伤后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屋中烛火微晃,江采霜清晰地看见,对方容貌倾城,鼻尖确有一枚朱红的小痣。
江采霜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香墨”
青衣女再次凶恶地抓上来,江采霜持剑将其击退,却刚好将她打到了门口的位置。
青衣女倒退着飘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江采霜追到门口,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便赶紧折返回去。她在青楼女子身边蹲下,手指探向她颈间的脉搏。
幸好她只是吓晕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状况。
至于那名男客,早已被吸成了人干,只剩一张干枯的皮搭在床边。
歪柳巷接连发生三起命案,谁能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溜进来寻欢,当真是色胆包天。
江采霜走出厢房,面对这茫茫夜色,不知道该去哪追刚才的妖怪。
书生从竹林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乌发略有些凌乱,俊俏的脸吓得发白,喘着气道“刚才飘出去的便是妖怪吗小生隐约瞧见,她朝着醉香坊的方向逃了。”
“当真”
“小生应当没看错。”
江采霜一喜,再次拎起书生的衣领,带着他回到醉香坊。
青衣女身受重伤,正捂着灼烧的伤口,艰难地往回走。
她察觉到身后追来的气息,可已无力再逃,抵挡了几招便支撑不住,被江采霜一剑贯穿。
女妖的身影像雾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根手臂长的柳条。
江采霜捡起那根柳树枝,发现这根柳枝一头枯萎,一头翠绿,“柳枝原来她是树妖,那就麻烦了。”
书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听见她的话,好奇地问“这是为何”
“树妖可以幻化出无数的分身,就算找到再多它的分身,也没办法真正铲除它。除非能找到它的真身,才能斩草除根。”
可树妖最会隐藏,整条歪柳巷又到处都栽着柳树,想找到它的真身可不容易。
书生脸颊还带着跑动后产生的红晕,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小生从亲戚那里,还听说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隐秘。之前的三个案发现场,都留下了一模一样的柳条。”
“树妖假借分身吸完精气,为了掩藏自己的行踪,便直接将分身丢弃了。”
“原来如此。”书生恍然大悟。
要是早知道它是树妖,刚才与它打斗的时候,就该顺势刨出树根,借此找到它的真身。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道长,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江采霜想了想说道“这里遍地栽柳,很难找到哪棵才是它的真身。不过我”说到这里,她看向燕安谨,“我们你还要跟我一起”
书生手臂环胸,害怕地看向四周,“这里黑咕隆咚,妖影重重,难道道长要把小生一个人留在此处”
毕竟是他带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把他留在这儿,万一再遇上妖怪就不好了。
“算了,那便带上你吧。”江采霜说道,“刚才我看到了妖怪的真容,正是香墨。我们去醉香坊问问关于香墨的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道长说得有理。”
就在这时候,醉香坊的湖边传来压抑的低泣声。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用草席子抬了个人出来。他们把人抬到湖边,在腿上脖子上绑了几块大石头,便直接将人丢进了荷花池里。
“噗通”一声,溅起的水花很快消失。
岸上的女子抱在一起哭泣,惹来家仆浑不在意的谩骂,“哭哭哭,娘们家家的就知道哭。一个染了病的晦气玩意儿,死了就死了呗。”
“我刚才在她屋里翻出了几锭私房钱,咱们正好去吃点酒菜。”
几人商量着怎么去弄点酒来喝,勾肩搭背地离开。
等他们走后,又有几个年轻姑娘偷偷从厢房里溜出来。
湖边亮起微弱的火光,原来是姑娘们小声啜泣着,偷偷烧纸钱。
“香仪姐姐,你一路走好,来生找个好人家投胎,可千万别再落到咱们这腌臜窝里了。”
“我一看到香仪,就想到我自己。往后我们恐怕也会是这样的下场,死后连个棺材都落不下。”
“还是得早点找人赎身,不然终日被困在这院子里,到死都不得干净。”
“呵,赎身”个子高挑的香秦冷笑了声,“香墨那时候不也闹着要赎身,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