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燕安谨长眉微凝。
原来是将门子女流落青楼,怪不得性情清冷孤傲,屋中不摆琴棋书画,却摆了一柄剑。
再往后的资料上,写着秦青枝和妹妹被卖到了教坊司,只是后来妹妹染病去世,秦青枝也几经辗转,从教坊司被卖去了醉香坊,以一手舞剑出名。
“香墨的资料呢”
“在这里。”
香墨的经历没这么复杂,是被人卖进醉香坊的,平时跟醉香坊其他人来往不多,深受客人喜爱。
林越调查了与香墨来往甚密的客人,整理出一份名单。
与她走得近的客人都是富商显贵,歪柳巷的四名死者,刚好都在这份名单上。
“有一件事比较特殊,早些年,香墨曾被一世家子弟赎身,只是没过多久又回到了醉香坊,之后再也没离开过,五年前染病而死。”
“对了,为了遮掩一些事情,青楼女子去世,都会记为染病而死。”林越补充道。
毕竟是在青楼,不体面的死法实在太多,很多都不适宜显于人前。
看完资料,燕安谨吩咐道“继续查香墨被赎身以及第二次回到醉香坊之后发生的事,看看跟醉香坊查到的供词有没有出入。还有派人盯着这份名单上的其他人,一有情况,立刻回禀。”
“殿下,我们那日盘查了醉香坊几十个人的口供,说辞都大差不差,还要继续查吗这些人里面,香墨是最早进醉香坊的。她之前被赎身过的事,其他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未必是故意隐瞒。”
燕安谨淡声道“查。”
“是。”
燕安谨继而问道“武宁军节度使手下的都虞侯可找到了”
“殿下所料不错,此人偷了虎符以后便扮作小兵,正在去楚州的船上。”
“明日寒食,江上船运暂停一日,命沿路关卡严加守备,拦下所有过往船只。我亲自率人追捕。”
翌日,寒食。
禁烟火,用冷食。
从一大早,江采青就来找江采霜,邀她一起去折柳踏青。
寒食过后便是清明,不仅朝中官员休假七日,太舍学子也该放假回家。
“大哥怎么不在家”江采青问的是江水寒。
“我前些日子拜托哥哥帮我查一个东西,兴许他还在帮我查。我待会儿让人给他传个信,让他早点回来。”
“原是这样,”江采青头上戴着柳条编成的草帽,臂弯挎着两个小篮子,“这个篮子给你,我们待会儿吃过早饭,一起去寻山下的草场踏青。”
“好。”
寒食不能生火,早膳不似平日里那么丰盛,都是冷食。不过种类繁多,有面燕,枣饼,细稞,有今年春天新上的春茶,米粥,还喝了甜滋滋的醴酪,也就是甜酒浆。
两人一桌吃饭的时候,江采青惊喜地说道“霜儿妹妹,你脸上的疹子都下去了,往后就不用戴面纱了吧。”
江采霜去照了照铜镜,果然看见之前起的小疹子全都下去了,连红印都没留下。
“就是采薇姐姐脸上的红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说到这里,江采青又有些垂头丧气。
就是因为容貌有瑕,采薇姐姐才不敢出门,连节日庆典的时候都见不到她。
“我姐姐脸上的红斑,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的”江采霜小声问道。
“约莫两三年前吧,似乎也是寒食那日,采薇姐姐跟好友出门游览,回来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起,慢慢地脸上就生出一块去不掉的红斑。”
“有多大”
“半个手掌心那么大。”
江采霜心底存了疑惑,便道“你还记得采薇姐姐那时候去的什么地方吗”
“记得,她去的就是寻山脚下的草场。”
“那我们一会儿便去吧。”
一到寒食,汴京城的小娘子们便会结伴出去踏青交友。
出门之前,江采青拉着江采霜在门前插柳,衣带上也绑了长而柔韧的柳条,随着走动飘然摇曳。
她们先跟着长辈去墓前祭拜,剪荆草,添新土,铺丰盛酒馔,最后压上纸钱。
因为今日禁烟火,不能烧纸,便把一串串的纸钱挂在树枝上,俗称“挂青”。树林间挂满了白花花的纸钱,风一吹过,呼啦作响。
时下还有一种习俗,人们将拇指大小的饽饽燕撒在坟顶滚下,回去用柳枝串起来,挂在屋舍高处,传说这样就可以得到祖宗福泽庇佑。
忙完拜扫之事,一家人结伴去寻山脚下的草场踏青。
山脚下杏树成林,还开满了山桃和玉兰花,风一吹过,落下的花瓣粉白如雪。桑树下的菜花灿黄如碎金,有许多年轻的姑娘郎君在放风筝,旁边还有一群群的半大小子在蹴鞠,牵钩,斗鸡,起哄叫好声一片,热闹极了。
江采青坐在系着五色彩绳的秋千上,“我记着那天采薇姐姐回来还跟我说,她和几个朋友去山上赏花,看见漫山遍野的鸢尾花。”
江采霜也在旁边的秋千上坐着,“鸢尾花”
“嗯。我听人说,寻山上有一大片紫色的鸢尾花,可好看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