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道长生气了?(1 / 2)

江采霜感觉到胸口的寻妖盘快速震荡, 释放出滚烫的温度,提醒她此刻的危险。

她手持桃木剑,想也不想地回身刺了过去。

“噹”的一声

她似乎劈到了一块坚硬如铁的巨石, 震得虎口发麻。

鬼物一用力,江采霜便被连人带剑掀飞了出去, 撞在石室内壁。这一下撞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疼痛剧烈。

她手里捏着的符纸也瞬间熄灭,石室内再次陷入黑暗。

江采霜刚捂着胸口站起来, 妖鬼便再次向她发起进攻, 直指她的咽喉。

她虽然看不见妖鬼的轮廓, 却能感受到一阵慑人的腥风迫近, 吹动她耳畔的发丝。江采霜忍着胸背的疼痛, 迅速竖起剑刃抵挡。

那鬼物仿佛力大无穷,她的力量在它面前显得无比弱小,简直如螳臂当车一般。

江采霜没有直直迎上它的攻击, 而是用了巧劲,桃木剑往右一别, 把鬼物的攻击逼到了假山上。

撞得假山石“轰隆”一声。

巡院的护卫离得远, 有人隐约听见了这么一声,却并未放在心上。

只有躲在假山上放风的宋允萧, 闻声神情一肃,从上面跳进了假山内。

江采霜自知光凭力量打不过这只鬼物,便只好化灵力为丝线, 朝着鬼气最浓郁的地方捆去。

密密麻麻的红线贴着黄符, 朝那鬼物袭去,刚将它缠成一团,还来不及松口气, 便不知从哪伸来一把刀子,唰的一下,把她的灵线全部斩断。

这鬼物到底是什么来历

方才她捆住的原来不是它的身体,而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么

它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江采霜再次燃起净化符,想借机看清它的本体,却还没来得及捕捉它的身形,又被它一击扑灭。

那匆匆一瞥间,江采霜隐约看到了一抹翠绿。

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石室内,法力实在不好施展。而且采青姐姐还在外面,若是不小心假山坍塌,波及了她就不好了。

江采霜不欲久战,便不停丢出燃烧的净化符。

那鬼物似乎很讨厌她手里的火光,每次刚一亮起,便被它迅速扑灭。

江采霜边扔净化符,边不动声色地往洞口方向挪。

眼看距离洞口不足半步,她正要往外一跃,不想那鬼物反应如此之快,当即便裹挟着凶气横扫过来,竟是要将她的身体从中斩断

江采霜正要拿星盘来防御,外面突然射进来一片青铜叶子,准确地挡住了鬼物的攻击。

江采霜趁此空档,迅速从洞口跳了出来。

宋允萧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铁伞,“哗”的一声展开,抵在洞口。

伞面不停旋转,刚好将洞口封住。

被困在石室内的鬼物发狂,不停撞击着铁伞,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声响,连带着整座假山都在震动。

江采霜望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一时错愕,“你是”

“这里动静太大,护院马上就会过来,我们快走。”

“好。”江采霜连忙点头。

宋允萧回身,一把提起江采青的衣领,一跃飞到了假山石壁上。

他跟踪她们一下午,自然早就看出来,这个粉衣服的女子并非修道之人。为了尽快离开,他只好把她提走。

江采霜也跃身跟了上去。

三人快要离开假山的时候,宋允萧回首一收,刚才那柄铁伞便回到了他手里。铁伞迎风缩小,落在他手中的时候,便只剩下巴掌大小,被他放入腰间的羊皮袋中。

奇怪的是,那妖物并没有跟出来。

宋允萧拎着江采青飞过高墙,江采霜如履平地般迅速蹬了几下墙面,也翻身跃了过去。

康平伯府的护院匆匆赶到,只见假山碎石滚落,尘土飞扬。

众人望着狭小的假山入口,面面相觑不敢进入,只得派领头人去回禀府上能做主的人。

刚从高墙上翻下来,江采霜便身子一晃,吐出一口鲜血。

“妹妹”江采青连忙扶住她。

江采霜胸痛剧烈,咳了两声,脸颊一瞬失了血色。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强撑着先送堂姐回去,可刚一张口,又有一股股的血液自嘴角流下。

江采青慌张不已,“你受伤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就在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快步走来,清隽的面容冷沉,打开药瓶倒出一颗丹药,“疗伤丹。”

“谨安,送我姐姐”江采霜一见到他,提着的气骤然松懈,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谨安把丹药喂进她嘴里,“马车在巷子口,我们先离开这里。”

见江采霜认识这人,江采青便没有阻止他喂药。她正要扶起江采霜,就被宋允萧一把拉住,“快走。”

“可是我妹妹”

还不等江采青说完话,谨安直接将江采霜打横抱起,迅速离开了伯府侧门。

四人乘上马车,从隐蔽的道路离开。

伯府。

于文彦听了下人的禀报,来到假山附近,“发生什么事了”

“回公子,方才我们正在巡逻,忽然听见假山这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匆匆赶来便看到这里尘土飞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文彦的长随猜测道“公子,是不是表公子做了什么”

“好端端的,他带人来假山这里做什么”于文彦目露疑惑,“派人盯紧他,看看他最近又在何处鬼混。”

“是。最近府上假山附近有闹鬼的传言,可要派人进去查查”

于文彦不在意地说道“鬼神之说向来流传已久,难不成你也当真了若是不放心,你们一起进去看看便是。”

马车里,宋允萧靠在车厢内壁,长舒了口气,“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离开。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康平伯府”

“她事先同我说过。”谨安将茶壶中的净水倒在帕子上,动作轻柔地帮江采霜擦去嘴角的血迹。

服下疗伤丹,她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宋允萧“哦”了一声,不过细想又觉不对,“等等,你既然早就知道她们要去什么地方,为何不拦我,反而让我跟着”

他好奇这两个姑娘要去做什么事,所以才跟了上去。

若是燕安谨当时就跟他说明缘由,他的好奇心消了,也就不会跟着去了。

宋允萧后知后觉,终于咂摸过味来,“你不会是,故意让我给她们当跟班吧”

谨安将帕子放到茶桌上,看也没看他一眼,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还没来得及拦你,你就已经走了。”

宋允萧半信半疑,眼前的书生顶着一张看似温润无害的面容,谁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他转向江采青,问道“姑娘,把你们送回哪儿”

江采青第一次跟陌生男子同乘马车,拘谨地坐在角落,担忧的目光始终落在江采霜身上,“我妹妹什么时候能醒”

宋允萧撞了撞谨安的胳膊,“你说。”

“半个时辰之后。”谨安懒声说完,靠着厢壁闭目养神。

“那,劳烦把我们送回云来酒楼吧。”

宋允萧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哎,你既然不是修道之人,为什么要跟着去捉鬼不怕拖后腿”

江采青本就被吓得不轻,之前她拿着木棍守在假山最后一个拐角处,不知道里面的石室发生了什么,又怕轻易闯进去反而误事,便只能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

妹妹受伤昏迷,江采青正愧疚难当,被宋允萧这么一戳穿,当即便红了眼眶,“我、都是我不好。”

宋允萧见她落泪,登时慌了神,“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哭啊。”

江采青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怕吵到江采霜休息,她努力压着哭声,不敢发出声音。

“我不是怪你,就是多嘴问了一句。”宋允萧手足无措,只得拉住好友的胳膊求助,“谨安,你帮我说句话,我不是那意思。”

谨安无情地抽出自己的胳膊,“你自己看着办。”

宋允萧抓耳挠腮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法子,他解下自己手腕上戴的暗器,“我的意思是你没有修为,正缺一个趁手的法器,这个就很适合你。”

江采青从交叠的胳膊抬起头,衣袖上被泪水洇湿了一片。

宋允萧手里的暗器其实是个类似于弩箭的发射装置,通体漆黑,可以捆绑在小臂上,按下机关,就可以射出一片青铜叶。

“你听说过袖箭吧跟那个一样的用法,按这里就行,”宋允萧指给她看,“不过我这个机关可比袖箭复杂多了。”

毕竟青铜叶的形状在那摆着,角度稍微不对,便没办法将青铜叶弹射而出。

江采青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机关,眼里盛满了好奇。

“你戴上试试。”

江采青试探地把它戴在手臂上,宋允萧帮她调整了一下松紧。

戴上之后有些凉,但有了这个,她也有了防身之力。若是下次再遇到危险,便不会拖霜儿妹妹的后腿了。

“多谢。”江采青小声说道,她在香袋里摸了半天,摸出片金叶子,放到宋允萧手里,“我用这个跟你换。”

宋允萧愕然,随即一笑,“行吧,你别哭了就行。”

马车继续行驶,江采霜躺在柔软的被褥上休息,谨安守在她身边。

江采青正在好奇地研究自己得到的新玩意儿,宋允萧手托着脸,时不时看她一眼,怕她不小心按到机关。

过去半个时辰,江采霜醒来的时候,胸口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

“醒了。”

江采霜刚睁开眼,便听见了熟悉的低磁嗓音。

她循声望去,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谨安。”

“妹妹,你终于醒了。”江采青一见她醒来,立马放下刚才颇感兴趣的机关,担心地围了过来。

江采霜小脸微白,虚弱地笑了笑,“采青姐姐,我没事。”

“我不该这么莽撞地带你去康平伯府,早知那妖怪如此厉害,便应该先回去多做准备,再来查探的。这样你便不会涉险了。”江采青一脸愧疚。

若不是她非要拉着霜儿去康平伯府,霜儿可以有更多时间来做好捉妖的准备,便不会被那妖邪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怪你,就算没有遇到林娘,我本来也打算今天下午去伯府查探的。”

毕竟俞静衣的事情似乎也牵涉到了康平伯府,江采霜自然要去查个究竟。受伤也只能怪她自己道法不够,哪里怪得到别人

马车徐徐停下,停在了云来酒楼后门。

“到了,”宋允萧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二位姑娘,你们出门应当带了随从吧要不要我去叫人过来”

江采青连忙摇头,底气不足地道“不不,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看向江采霜,“妹妹,我先去楼上,把翠翠她们都支开,再赶马车过来接你,可好”

“好。可是你怎么回二楼呢”

江采青不好意思地看向宋允萧,“恐怕要劳烦、劳烦这位公子,像之前那样,提着我去二楼。”

“好说。”宋允萧说完,便利落地掀了车帘跳下去。

江采青对江采霜点了点头,之后也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江采霜和谨安两个人。

江采霜作势要起身,谨安扶着她坐了起来。

“马车中闷得慌,我想下去。”

“好。”

谨安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幽静的深巷,大柏树高耸如盖,遮蔽了大部分阳光。

江采霜脚踩到实地,树叶缝隙间的光斑摇摇晃晃地落在她的绣鞋上。

“道长初探伯府,可有什么发现”

江采霜刚站稳,便出其不意地伸手朝谨安腰间摸去。

谨安一句话没说完,一动不动地任她摸。

隔着春日薄薄的衣衫,江采霜摸到了金符硬硬的边缘,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谨安倚着马车,挑眉开口“摸到了”

江采霜抬头看向他,“不是要在我面前伪装身份么为什么不把金符取下来”

金符遇水不化,遇火不燃,除非以灵力取下,不然会一直待在他身上。

而且金符比普通的黄符略硬一些,很轻易便能摸到。

燕安谨弯起狭长的眼眸,声线低磁靡丽,“道长的吩咐,在下怎敢不听说三日取下,便是三日,少一个时辰都不成。”

江采霜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燕安谨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中淡去,指尖微蜷,轻声,“道长生气了”

“我只是在想,到底哪一张才是你的真实面孔”

燕安谨不自觉直起腰,话语也染上几分认真,“与道长初次见面时,在下并未做任何伪装。”

江采霜小脸难得透出严肃,语气也硬邦邦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清风真人的徒弟刻意扮作书生接近我,也是为了得到我师父的菩提子。”

其实上午在绸缎庄的时候,江采霜便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只是那时候忙着寻找俞静衣的下落,又屡次被谨安说笑打岔,她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试探。

方才谨安扶着她下马车,两个人离得近,刚好方便她出手。

燕安谨眸光微动,却无法否认,“是。”

江采霜垂下头,闷声说道“你的伪装并非毫无破绽,我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