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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道路上缓行,路上的行人避让到旁侧,商贩叫卖声不时响起。
「京城比以往热闹了不少。」赵紊放下深色布帘,回头对宋竹筠说,「我以前也经常出来玩,因先皇后和我母亲是表姐妹,皇宫也去过不少次。稍大点后就没时间了。」
「以后时间可多着呢。」宋竹筠亲昵地握住他的手,「辽东王不是让您在这多待几个月吗?过了冬再回去。」
新上任的辽东王是赵紊的亲哥哥,也不知是嫌人烦还是想让他和宁国公家小姐培养感情,非得让他过了冬才回来。
「兄长也是多事,成了亲后时间多得很,哪里需要特意在京城和人熟悉?」
赵紊显然十分不满辽东王的命令,但也不想再多说,趴在马车桌上准备小憩会。
「郡王认为今日宴小姐对我还满意吗?」宋竹筠问,「以前您总说我和她像,我倒看不出什么,只觉得京城贵女气质极佳,常人难比。」
「以前先皇后派宫中嬷嬷去教她规矩,又常常让她进宫陪伴,宫中规矩多,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她待得久了,自然是普通人比不得的。她性子好,不会对你有异议。」
赵紊打了个哈欠,「我先休息会,早知道就不起那么早了。」
宋竹筠还想多问他几句,但看他这困倦样,也只能先把话收回腹中。平时玩笑可以随便开,但是要真打扰到他,他也绝对是不高兴的,宋竹筠不想丢了他的喜爱。
外面突然争吵起来,赵紊对这种事没兴趣,捂住耳朵不听。宋竹筠挑开布帘,往外看了眼,似乎小贩之间吵了起来,围了一群人堵在前面。
「郡王,要不要换条路?」马夫停了马车,朝马车里问。
「官府待会就会派人过来,」赵紊闭着眼睛,「等会就通了。」
京城集市管得极严,官府离得也近,素来没什么人敢在这闹,今天也是怪了。
马车旁边也有人在讨论,掺杂几句听不懂的外邦话。
熟悉的话语传了进来,宋竹筠眼皮倏地一跳。
她看了眼闭眼休息的赵紊,看见他没有动静后,她慢慢掀开边上的布帘,瞥见不远处站着几个面相微生的外邦人。
他们的话是蒙古国语,普通人没几个听得懂。
就算听懂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也不过只是些讨论待会去吃什么小事情。
有一个蒙古国人见马车的布帘被掀开,瞧到里面露出的脸是宋竹筠后,和她对视一眼,又不经意说前面天祥阁的雅间不错,要是有情人相会,他一定要去订那里的。
宋竹筠转头朝前看了一眼,随后又将布帘子放了下来。
她是探子,虽在赵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但对这些私话依旧熟悉。
若没想错,看来这宁国公府四小姐,现在是在天祥阁的雅间里会情郎。
她的视线扫过本应趴在桌上的赵紊,突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宋竹筠的脊背猛然一僵,被吓出了冷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郡王不是要休息吗?怎么盯着我看?」
赵紊皱了皱眉,语气不好:「先帝在时,官府动作可不慢,现在这样堵在这里,皇人也不知道提前派人管管。」
他话才说完,前面就又是一阵闹腾,官府派人过来把吵闹的人抓了回去,围在周边看热闹的人也立马散了,道路瞬间顺畅。
马夫说:「郡王,可以走了。」
赵紊:「……那走吧。」
他伸了个懒腰,这次倒没了睡意。
「刚才有几人在说话,像是蒙古国语,来之前就听闻京城来了不少这种人,没想到竟是真的。」赵紊叹气,「皇上也太没有远见了,怎么能让他们进来?万一里面藏了探子,还把京城情况都摸了,这岂不是危险。」
「郡王,蒙古国那边也有咱们晖朝的人。」马夫插了一句,「把人家赶出去肯定是要被骂气量小。」
赵紊:「……」
宋竹筠差点笑出声来,也悄悄松了口气。
赵紊这人心大,从不记人错误。出手阔绰,待下人也是极好,马夫又是看着他长大的,也能说上几句玩笑话。
便是宋竹筠自己也觉得他十分的好。
再说了,刚才那帮人也没说什么,他就算怀疑也猜不到。
……
而送走赵紊之后,宴卿卿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她在心中叹生气,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房内没什么变化,还是和她出去之前一样。
淡色的帷幔用浅钩挽起,圆润发亮的珠帘垂落至地。外面日头已经升至半空,暖暖的阳光透过棂上窗纸,映在漆红桌上。
宴卿卿早早地支开相然,让她去厨房帮自己取碗热汤。她坐在琉璃鎏镜前,抬眸看着锁紧的小橱门,蹙了蹙眉,找到铜钥匙,从中拿出个木盒。
打开的木盒中只有一封信件,其上封着的红色漆印已经打开,里面只遒劲大力地写了几句话。
「赵紊有问题,宋竹筠想杀你,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