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脂粉厚厚的,可是看起来年纪也不轻了,如意恍惚记得这是大皇子从前的姬妾,想到当年韦妃横空出世,这些姬妾只怕也失宠落魄,便勾了勾嘴角,也不走出去,只看着韦妃叫人讥讽得脸上青白交错。
「可不是……殿下烦你,你却无自知之明……」
「你们胡说!」韦妃这些日子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容颜格外憔悴,看着这几个在自己面前横加欺淩的女人,怒声道,「你们竟敢以下犯上!」
「都是一般的侧室,你比谁高贵不成?」便有一个姬妾抚掌笑道,「做了妾,偏要再给自己树个牌坊,显得自己多高贵似的。」
她冷笑一声,见韦妃目光仇恨地看着自己,便笑嘻嘻地说道,「赵姬才是殿下心头好,也没有你这样倡狂!莫非以为给陛下生了血脉就高贵?不过是个没上玉碟的庶子,好不好日后赶出去也就完了,在我们面前充什么尊贵呢?」她掩唇笑道,「这些年陛下对你颇为眷顾,咱们姐妹,心里谁不知道你是个下贱货色!」
她说到最后,已然高高在上。
韦妃输给禹王妃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在妾的面前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只恨得浑身发抖!
她更恨赵姬。
打从赵姬竟然没叫宋云焱给宰了,安全地送回了大皇子的身边,这两个就黏在了一起,大皇子眼里竟很少再有她了。
满心都是为赵姬着想,怜惜赵姬吃苦为难,为他叫人刁难。
「好热闹。」如意见韦妃叫人推搡,乱中还不知叫谁给了一爪子,这才笑嘻嘻地出来。
绿树下头一个娇嫩的小姑娘眉目似画,几乎跟画儿上一般叫人钦羡,大皇子的妾室都知道她的,急忙都散去了。
「是你!」韦妃忌惮地看着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又目光落在楚离身上一瞬,顿时戒备起来。
「别,别担心,咱们论起来还有些渊源,怎么好就这样生疏了呢?」广平王世子妃最是一个与人为善的好姑娘了,见韦妃竟然与自己生分起来忍不住有些伤心,幽幽地叹了一声方才拱着小爪子说道,「大伯父韦侧妃还记得不?」
见韦妃花容失色,她笑呵呵地说道,「据说是从前的老朋友,这不,我家大伯父痴心呀,况才纳了侧妃娘家侄女儿做妾,虽然这姑娘命不好病没了,不过也算是一桩奇缘。」
「你说什么?!」韦妃初时还只当她拿魏国公威胁自己,正要挺直了腰杆子说自己行得正不怕叫人构陷,却听见自己侄女儿的话,顿时扬声叫道!
什么时候,魏国公娶了她的侄女儿?这怎么可以?!
他答应过她什么?他怎么能这样践踏她对他的一片心?
韦妃叫这句话刺激得浑身发抖,几乎战栗,立不住顿时就软在了地上,扶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仿佛叫人淩冲,剧痛无比,又生出惶恐来。
不知为何,她又觉得仿佛入京时浑浑噩噩谁与她说过,只是她宁愿捂着耳朵不肯相信。
直到叫这个小丫头当面叫破。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意见韦妃突然就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也不知是哭自己初恋还是哭自己倒楣死了的侄女儿,微微一顿便笑了,和气地说道,「只是叫我说,韦氏女都蛮晦气。」
她见韦妃泪眼朦胧地怨恨看来,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坏心女配的潜质,喜滋滋板着自己的手说道,「侧妃也就罢了,打从进门,不必我说,大皇子倒楣事儿就没断过。你那侄女儿更是了不得,一出手就废了一个江夏王世子,再出马废了一个魏国公,叫人怎么说好呢。」
这沾上韦氏女的都倒楣,别人家不必说,就韦氏自己家,韦大人眼下也都要咽气不说,还早早就妻离子散,膝下凄凉起来。
「这样晦气,可不多见了啊。」如意今日来本就是告知韦妃她侄女儿死了的消息,见自己的话与心意都带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不可能!」韦妃叫这小姑娘一句一句地骂在脸上,见她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晦气,顿时心中一冷。
她自己当然是不相信面相命理,只是大皇子却信得厉害,若是叫他知道……
「魏国公……魏国公怎么会娶我家女孩儿!」她厉声试图生出自己的气势,顺便努力歪楼。
「纳。」
「什么?!」
「妻为娶,妾则为纳,侧妃自己就是做妾的,莫非连这个都不明白?忘了自己当年怎么一顶小轿从侧门进来的了?」
如意笑呵呵地给呆滞地看着她把楼盖得更歪的韦妃和气地说道,「别往脸上贴金呀?本就脸上不好看,您再二皮脸,日后这日子怎么过呀!」她幽幽地叹了一声,摆手挥着小爪子很忧愁地说道,「本想瞧瞧大皇子殿下……」叫自己开心一下「只是见了侧妃……」已经很开心「只好下次再来了。」
下次没意思了,再看看这落魄的地儿开心一下是不是?
这马棚,这味儿,真是跟大皇子特别合适。
世子妃咯咯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己今日这话传大皇子耳朵里,韦妃不定如何挨抽,顿时满足了,扒着冷笑连连的楚离扭着妖娆的小腰肢走了。
世子妃真是一个恶毒的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话儿都不用传的,都叫正主儿听见了。
韦妃捂着脸哭了一会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去见大皇子,却叫身后目光阴鹜的中年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