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百四十四 光武遗脉(2 / 2)

刘备先是一愣。跟着脱口而出:“留活口!”

麴英猛地抬手。本该直奔后心的劲弩,正中左肩。劲力破体,似被人重击。渠帅踉跄倒地。不及爬起,手脚接连中箭,被生生钉在地面。

“防他自尽。”戏掾史话音未落,便有劲弩穿颊,生生带出一股血箭。

飞虻箭穿舌而过,横亘在上下齿间。鲜血喷涌,痛不欲生,如何还能闭合!

放眼天下,能步战屠骑兵者。麴氏先登当其冲。

劲弩、步,百百中,排次如林。皆克骑兵。

听闻羌人狡诈。可长安一战,貌似麴氏先登,比羌人还狡诈啊!

比起前些天绵软无力,稀稀疏疏的乱箭。今日才是麴氏先登的正经日常。

箭如飞虻。惨叫成片。

数息之后,伏屍一地。虽不闻弦声,耳边却犹在嗡嗡作响。

“回去皆可换装追魂弩。”刘备欣然点头。

“喏!”麴义咧嘴一笑。话说。绣衣吏手中的追魂弩,实在是眼馋啊。

见营中举火示意。夜登城头,暗中接管城防的史涣及一百绣衣吏,这便燃起火盆。

几位老卒纷纷上前:“敢问上官,府君事成否?”

“主公已将贼人一网打尽。”史涣平静的开口:“诸位可随我前去一观。”

“喏!”几位老卒面色如常,齐齐行礼。

令行禁止,军法如山。若后辈真以身试法,杀之亦不甚可惜。

话虽如此。可见到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儿孙时,饶是百战老卒,亦不禁疼痛锥心。老泪满襟。

入大帐。只见上一人,居中正坐。

年纪虽轻,却相貌堂堂,自有风仪。

这便下跪行礼:“戍边老卒拜见府君。”

刘备的官方身份之一,是西域长史。隶属於凉州刺史部。位次等同於低一级的太守。老卒们故称府君。毕竟从隶属关系上说,老卒们乃西域长史府所辖兵卒,而非刘备家兵。若是刘备私家部曲,则亦称主公。无隶属关系,又非刘备家臣,则称君侯。若同样是行伍出身,则亦可称将军。总之,在不违背尊卑品秩的前提下,怎么亲密怎么称呼,怎么习惯怎么称呼。

“请起。”刘备伸手虚扶:“诸公一生戎马,戍守大汉孤城。备深敬之。且坐下说话。”

“谢府君。”老卒们各自就坐。

“带嫌犯。”刘备一声令下。手足筋脉俱断,脸颊亦被击穿的渠帅,这便被五花大绑,押入帐中。

“诸公可识得此人?”刘备笑问。

“老朽等不识也。”老卒们纷纷摇头。

“教主可好?”刘备冷不丁开口。

果然。渠帅的反应,已说明一切。

唉,张教主,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如此说来,先有疏勒之乱,后有鲜卑逆窜。其间还杂有龟兹宫廷之变,诸如此类。如今再想,能有此手眼通天者,必是教主无疑。”刘备自说自话。

话说。建宁元年,疏勒王於猎中被叔父和得所杀,和得自立为王。建宁三年,凉州刺史孟陀,派任涉等率西域各国三万人马围攻疏勒桢中城, 四十余日不下,粮尽撤围。此后疏勒王连相杀害,汉廷已无力禁止。

后有龟兹王子白猛,外出狩猎时忽然遇刺,回宫不治身亡。老王怒杀群臣,尽屠弟族。只有白卓只身逃难,避入楼桑。

疏勒、龟兹皆西域大国。再到乞伏鲜卑窜入西域。丝路焉能不乱!

教主这盘纵横捭阖(zong héng bai hé)的天下棋局,刘备还是小觑了。

如此人杰,可比(王)莽呼?

奈何一头碰上光武遗脉,又一个位面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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