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咬牙起身,向草庐走去。草草果腹,便卧榻装睡。任由身边同伴叫嚣吵闹,充耳不闻。好容易熬到夜深人静。荒郊野外,也不知是何时辰。
不管了。起身溜出工棚,悄悄向草庐摸去。
轻轻叩响门扉。
“门外何人?”
“白日相约之人。”
须臾,木门开启。胡商挑灯视之,正是北地先零王子雕零浑。这便让开路径。
王子闪身入内。
胡商掩上房门,侧耳细听。确定别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领王子登上阁楼,宾主落座。不等王子出声询问,西域藩商已先行开口:“夫人无恙。”
“此话当真。”雕零浑双目如炬。
藩商从怀中取出一细竹筒。双手捧到先零王子面前:“王子只需看过此信,前后诸情,便尽知也。”
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屏气凝神,拧开竹筒,将左伯皮纸徐徐展开。
信看一半,已泪流满面。
发自肺腑。失而复得,死灰复燃的狂喜,根本无从抑制。
“北地郡十万羌人,如今皆定居蓟国之中。生活安逸富足。蓟王一视同仁,汉胡羌蛮别无不同。且族中羌妇多未改嫁。王子若弃暗投明,虽远隔万里,定可与夫人重聚。”藩商虽往来丝路,却早已定居楼桑。 在蕃邸坊市,有间列肆。乃是蓟国国民。
人皆一样。如行屍走肉般,哀莫大於心死的先零王子。今得知真相,心中已无怨恨,全然皆是感恩。
“十万部族,皆活着?”
“皆活着。”藩商郑重点头:“蓟王之名,如雷贯耳。如何行事,何须见疑。”
“活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阁下此来,可身负王命。”一前一后,王子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藩商欣然点头:“王上命在下传语王子:‘当收拢旧部,见机行事’。”
“收拢旧部,见机行事。”虽未言明,又何须再问。蓟王之意,先零王子已铭刻肺腑。
“零浑已尽知也。”先零王子俯身下拜。
陇山。大震关工地,举火如昼。
数万汉羌兵丁,正全力抢筑障墙堡垒。
殊不知,众人脚下正被全力修筑的陇关,便是羌人焚毁。
永和五年(140年)夏,先零雕且冻与族兄雕傅难等,率先零诸羌反。攻掠金城、三辅,杀害大汉官吏。朝廷以骑都尉马贤为征西将军,率军十万屯於汉阳,筑坞壁三百所,以御羌民。同年,雕且冻攻克武都,掠走设在陇关饲马苑的马匹。并举火烧毁陇关。
可现如今,为抵御三路汉军,又要重新筑起。
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修缮一新的障城坞堡。
韩遂将将巡视工地返回,便有兵士入内:“报!有西域胡商安玄,城下求见。”
“安玄?”韩遂心中一动:“速速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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