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者?”这日,苏越正领人修复一座机关箭楼时,忽听人唤。
附身下看,正是相熟工匠。“何事唤我?”
“中城枢机,急需人手。且随我入城吧。”工匠仰头笑道。
“稍待。”苏越心中一喜,却面色如常。
这便领匠人下楼,同乘轨道车,前往广宗城内。轨道车由骡马拖拽。遇岔道,则经由转向盘转向。一切皆仿制蓟国。
“中枢何事?”苏越问道。
“斥候来报,汉军重掘沟渠,欲再水淹广宗。却不知大贤良师早有预料。只需水到,机关大阵便可全盘而动。为防万一,故令我等前往中枢检修查看。大水来时,切勿有失。”
“原来如此……”闻此言,苏越心中一沉。莫非,城外东西南北,经纬宫格,只是高山一隅。终极机关杀阵,需遇水而驱?
心念如此,这便试言道:“可惜了城外机关。”
陪同墨者笑道:“城外机关,不过牛刀小试。掘经纬甬道,本只为引水入城。后才建起城外机关。先前汉军水淹广宗,大贤良师早已料到。故在城中设此水驱杀阵,乃连环计也。”
经纬甬道,竟为引水!
苏越心事重重:“却不知此战,胜算几何。”
此语亦说中同行墨者心事。这便一声长叹:“明隐之争,在此一举。我等,拭目以待吧。”
莫非……
黄巾机关术,还牵扯到墨门内部纷争不成!
苏越一时心乱如麻。
若当真如此,需早做计较。
如前所说,墨家出自诸子百家。墨子死后,墨家分成三支,称为‘墨家三派’。有相里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后先秦一统,两汉延续。墨家三派渐融合成二支。一明一隐。一个高居朝堂,一个散布江湖。明者出仕,称‘仕墨’。隐者醉心匠造,称‘匠墨’。如张衡、杜诗者,皆是‘仕墨’。如夏老,苏伯皆是隐宗‘匠墨’。无论明门还是隐宗,墨者、墨辩、墨侠皆有。
本以为各自相安。岂料墨门二宗,竟假黄巾之乱,一争高下。
现在想来。
贼人在邺城设下机关大阵,引蓟国‘匠墨’入局。起因,便是墨门之争了。
是了。邺城机关大阵被破。龙首枢机内墨者师徒,坦然赴死。便是以命相搏。
然而,‘仕墨’为何投身太平道……
偷天换日。改朝换代。
苏越浑身一凛。
事关隐宗生死存亡,却不知远在蓟国的祖父等人,是否已,全然知晓。
啪嗒。
一滴冷汗,自鼻尖重重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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