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羌骑往来绕行,与城头守军对射。人马插满乱箭而气绝身亡者,比比皆是。张飞所率,皆精中之锐。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千余羌骑,很快被射杀一空。
屍首散布在壕沟周围。渐渐冷却,冻成肉障。而近门处的壕沟,亦被垫高一半。
高原并无大木可伐。羌人轻装而来,亦无准备。白石障,城高五丈,据险而守。城内弓弩、箭矢、油脂、滚木、石等物,皆存齐备。又有张飞领强军驻防,一时间,如何能急切攻下。
如张飞所料。结亲贵女被掠,一干人等难辞其咎。若就此返回,羌渠大怒,必性命不保。亦不敢亲启救兵。一旦走漏消息,一干人等亦难免人头落地。将心比心。若别家贵女被我抄掠,又当如何?
自然恨不能颠鸾倒凤,夜夜笙歌。
於是乎,亦不敢有丝毫懈怠。冲则生变,变则通,通则达,达则畅,畅则泄。待珠胎暗结,一朝分娩,悔之晚矣。
恨不能早些将贵女救出!
羌骑如何作想,又自带何种幻象。张飞岂能知。
见羌骑一波接一波,悍不畏死,群起冲锋。这份军功大礼,自当合盘接下。受之有愧啊……
不等日落,万余人马已折损过半。城下陡坡几成屍海。
羌人之悲愤,便是冰天雪地,亦无法冻结。
戍卒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攻防战。不出一个时辰,便力尽倒地。索性充当辅兵,搬运箭矢不提。
待羌人收兵,张飞又令辅兵埋锅造饭。饭前,还让辅兵先食。辅兵皆摇头推辞。言道,城外积屍如山,难以下咽。张飞却不由分说,令麾下虎狼猛士,强行喂食。数刻之后,见一众辅兵行动如常,这才与鏖战半日的麾下,大快朵颐。
果然粗中有细。
是夜,羌人就地扎营。又举白旗,收拢同伴屍体。
堆在营中,付之一炬。
既令其安息,又驱走寒气。
一举两得。
生长於天地之间,生死交替,随风而去。亦是世间常理。
张飞俯瞰一个个熊熊燃烧,又肉香扑鼻的火堆,转身下城。
“校尉,今夜可去劫营。”队率追问。
“不去。”张飞头也不回的答道。
一夜无话。
翌日天明。从火堆中取出族人骸骨,与生前所穿皮毛缝制成简易骨盾。羌骑又发起冲锋。
有骨盾遮挡, 损失大减。壕沟很快被填满。羌骑高举刀剑,声如厉鬼,冲向吊桥。
城头石滚木,密如雨落。骨盾如何能挡,纷纷崩折。失去遮挡,羌骑皮开肉绽,脑浆迸裂而亡。你来我往,直杀到日中,踏着堆积成山的屍骸,终有羌骑冲上城头。
然而,还有丈八蛇矛。
风卷残云,来回扫荡。将扑上城头的羌骑,尽数击落。
张飞一人之力,便稳住战局。
目睹踏着同伴屍骸,驱马冲上城头的族中勇士,雪崩般接连栽落。余下羌骑,各个面如死灰。咬破双唇,目流血泪者,亦大有人在。
一万羌骑,不过二日,所剩无几。
正要舍命去填,忽听背后蹄声如雷。
三千精骑,冲身后杀出。为首者,正是成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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