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又令:“皆披丧。”
“喏!”何必下马。以口衔缰,麻利披装。须臾,蓟王车队皆着白丧,唯独婚车披红挂彩。好不刺眼。
“蓟王为大将军送亲!”前车门下督郑泰,振臂高呼。
“蓟王为大将军送亲!”众人齐呼。
一路穿街过巷,杀奔西郭大将军府。
路上行人惊走避让。先前谷门之事,早已遍传洛阳。王美人屍骨未寒。大将军何进便遣人纳妾。何其妄为!何后害王美人之心,人尽皆知。此时不知收敛,更待何时。大将军何进,羽翼渐丰,有宿臣之姿。奈何出身屠家,终归是沐猴而冠,烂泥扶不上墙。不知进退。
蓟王乃汉室宗亲。出则替天行道,入则震慑宵小。大将军便是外戚又如何?这天下,终归未曾旁落!
人心思汉。
濯龙园,皇后车舆将出,便有大将军府亲随,快马来报:“皇后救命!”
“何事惊慌。”来者乃何氏宗人,皇后不忍叱责。
“蓟王,蓟王正领兵杀奔大将军府而去!”亲随惊呼。
“何事恼了蓟王。”何后忙问。
“只因,只因……”
见宗人吞吞吐吐,何后怒急:“说!”
亲随屁滚尿流:“只因大将军纳妾,被蓟王撞个正着……”
嗡的一声。何后两眼发黑,险些晕厥:“我早有言在三。王美人兹事体大,不可妄动。大将军何其急也!”
“迎期已定,岂能无故更改。”亲随仍强辩:“况且,仪制大将军已有削减。本欲绕行西郭,不必兴师动众。不料却与蓟王车驾相撞……”
“移驾!”何后竟自顾离去。 徒剩亲随目瞪口呆,不知何故。
骨肉兄弟,如何能不救。何后心急如焚,车舆直入西园。不让小黄门通报,径直停在西邸前。何后正欲下车,忽心生一计。
遂命人除步摇,摘簪珥。披发赤足,只着白衣中单。孤身向西邸而去。
张让、赵忠见皇后如此,急忙跪地。岂还敢言语!
“贱妾,叩见陛下。”
陛下闻声回头。见何后如此做派,遂强压心头怒气。
“皇后母仪天下,何故如此?”
“不能解陛下心忧,息圣上之怒。乃妾之过也。”何后泪目下拜:“‘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美人无端暴毙,贱妾悲不自胜,前来谢罪。”
“唉――”陛下仰天长叹,心中复杂难明:“皇后不必如此。朕,朕……”
何后取漆木长匣,双手奉上:“愿,罚铜一亿抵罪。”
“嘶――”何后此语直戳心窝。受此一激,陛下竟龇牙咧嘴,浑身过电。一时又痛又麻。
钱,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美人而取铜钱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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