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韩辰王骑一匹半岛罕见的高头大马。身披熊头皮甲,立於釜山阪上。远眺千楼竦峙的汉人营地。目光如狼。
汉人。衣锦服华,楼高成夏。所穿所用,衣食住行,无不令人艳羡。时下,四夷皆以汉化为荣。三韩又如何能孤身幸免。三韩地处半岛南端,三面抱海。唯北上乐浪,才能与汉人以物易物。族中青壮不肯翻山越岭,且汉人据守关隘,如临大敌。进出皆需严加盘查。引诸多不便,更常起争执。
於是乎,三韩习惯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并无异样,更无差池。
岂料年前,竟有庞大蓟国船队,跨海而来。
自泊入无人海湾,立釜山港城。
风向突变。
汉家风物,海量涌入。来自高等封建文明的无上风仪,亦随各式造物,一拥而入。仰慕大汉已久的韩民,完全没有抵抗。甚至连挣扎都未挣扎一下,便彻底沦陷。短短数月,一切吃穿用度,已皆与汉人比同。随之而来,便是移风易俗。维系三韩固有体制的古老旧义,半开化的愚昧懵懂,以物易物的铁器本位,自上而下,方方面面,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三韩共主,辰王大位,更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出於一名王者的警惕,无论如何,马韩辰王,亦需及早铲除源源不断舶来汉人风物的釜山港。洗掠之后,再付之一炬。掐灭汉文明的强势入侵。
换言之,此来并非只为报兄弟私仇。
“启禀大王,各部已齐聚。只需一声令下,便可荡平此港!”便有心腹大将,拍马赶来。
“嗯。”一想到距离港中花花世界仅有一墙之隔,辰王难掩热血沸腾:“集中兵力先破城门,而后各自为战!”
“喏!”心腹领命而去。
遥见披草裹皮,仿佛野人一般的三韩联军,从荒山野岭,草丛巨石后,蜂拥而出。挥舞着许多奇形怪状,甚至看不出材质的兵器,鬼哭狼嚎,一窝蜂的向港口涌来。
高居城头的锦帆司马苏飞,不由一声暗叹:“主公有令:杀人其次,攻心为上。”
“喏!”弓弩手纷纷将瞄向要害的锋矢,移向手足等次要位置。
“射!”待乱军先锋冲入射程,苏飞一声令下。
嗡!
曲臂机关弩,射出的利箭,密如飞蝗。城下血花迸溅,犁地般栽倒一片。
在蓟国全面升级的机关连弩面前。三韩联军粗陋的防御,如同儿戏。许多人抱着手腕,膝盖,翻滚哭号。一时间凄厉无比。
若非顾忌杀伤太重,影响主公种田。城头神射,早一箭穿喉。哪还许尔等在城下呱噪!
正因控制杀伤,故未抛射。乃行精准射击。
三队弓弩手,你追我赶,不断轮替。城头利箭,如骤雨疾风,绵延不绝。竟未有丝毫停歇。
即便有个别漏网之鱼,冲到城下,亦被厚厚的门闸所阻。拚命砸门,乃至虎口崩裂,臂骨折断。千斤闸却纹丝不动。如之奈何!
“司马!”见门闸前乱军越聚越多,皆手举层层板J,遮蔽箭雨。便有队率出声相问。
“换‘倒箭’。”苏飞不疾不徐。
“喏!”身旁弓弩手,立刻佩戴呼吸面具,换装特殊箭矢。
数十支附有细竹管的迷箭,被见缝插针,射入城下。须臾,浓雾滚滚。盾下乱军,接连倒地。攻击立止。
眼看联军,接连倒伏城下,辰王心急如焚。
急切间,忽听城头金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