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十五 东界牧马(1 / 2)

游牧与农耕最大的区别,归根结底,便是对土地的认知。

所谓游牧行国,便是如此。正因逐水草而居,在各草场间往来迁徙。首先,对国界的认知,十分模糊。其次,不重视土地的价值。因为没有哪个游牧民族,是“种草”的。换言之,一片草场吃完,便会驱赶漫山遍野的牲畜,迁往新牧场。假以时日,先前被啃食一空的草场,或只需三两场雨后,便会绿草丛生。待新草吃完,再迁回。如此反覆。

高车,便是典型的游牧行国。

换言之。时下高车,并不觊觎长城内的汉人田地。然却霸占了几乎所有的鲜卑牧场。草原上的残存部族,漠南悉数并入高车,漠北正被没鹿回窦统部,快速兼并。东部鲜卑或南下投靠新任大单於刘备。或避入辽东半岛,被扶余兼并。西部鲜卑乱入西域,彻底融入都护府治下。只闻鲜卑人,再无鲜卑国。

刘备少时,一战灭鲜卑后。用了十年时间,平定内乱。而高车亦用十年时间,统一了整个塞外草原。

高车十二部族,互相结亲,以白檀与大汉互市,国力蒸蒸日上,大有融合之势。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副伏罗归义王,却身染沉屙,卧床不起。乃至人心思乱,十二部,暗中拉帮结派,觊觎归义王位者,大有人在。

便在此时,“北有蓟,莫纵缰”的副伏罗“主婿(女婿)”,蓟王刘备遣使王庭。

老王亲自出帐相迎。一时万众瞩目。

郑泰趋步近前,肃容下拜:“下臣郑泰,拜见大王。”

“贤婿可好。”老王白须皓首,老而弥坚。

“回禀大王,主公一切安好。”郑泰对曰。

“小女母女可好?”老王再问。

“侧妃,母女安好。”郑泰再答:“下臣来时,宫中侍医言,侧妃又有身孕。”

“贤婿号称麒麟,必然多子多福。”老王笑道:“贵使请。”

“大王请。”

胡人重血脉。先前副伏罗氏诞下长公主,便是蓟国与高车,血脉相连之标志。今副伏罗侧妃又怀身孕,自是加固血脉纽带之大大利好。难怪老王亦开怀一笑。

入王帐。郑泰奉上礼单。

按大汉习俗,需当场诵读。

便有王庭近臣,以副伏罗语,逐条诵读。郑泰偷看帐内各部首领表情,这便了然於胸。

礼单何止是丰厚。尤其青盐、粮秣、布匹、铜钱。数量之大,瞠目结舌。

待近臣哑声读完。帐内血脉喷张,呼吸粗重者,比比皆是。利字当头,何人能免俗。

话说,近臣不过是照本宣科,嗓子都喊劈了啊。足见礼单之长。

“贤婿厚礼,受之有愧。何以为报?”老王亦面色红润,难掩兴奋。

郑泰答曰:“我主此来,确有所求。”

“且说来。”老王言道。

“我主,欲北伐岛夷高句丽,却心忧扶余南下。故欲请大王‘东界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