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云卷,日暮西山。忽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少年猛支起耳朵。
稍稍分辨,便喜上眉梢:“阿姐!”“在呢。”楼上一妙龄少女,闻声探身。
“太……”半大少年话刚出口,便听头顶一声娇呼:“太史哥哥!”
“阿招妹妹!”马背上太史慈,沐着暖暖的夕阳,扬眉一笑。
路上牧人纷纷俯身行礼。太史慈亦抱拳回礼。
蹬镫下马,太史慈随手抛缰,半大少年飞身接过。C与少年亦十分熟络,亲昵的打着响鼻。
胡女裙摆飞扬,旋身下楼。冲到门前,又忽然止步。稳住气息,绷紧身躯,盈盈一礼:“见过公子。”
“见过阿招。”太史慈亦回礼。
一动一静,一上一下。
发乎於情,止乎於礼。
阿招是杂胡马贼王之女。少时被上谷乌桓王难楼,贩到楼桑。与太史慈青梅竹马。相伴十载。少女情窦初开,芳心暗许。太史慈亦心有牵绊,非她莫娶。慈母本颇有顾虑。太史慈贵为蓟王亦弟,少年英雄,如何能娶马贼之女。
太妃一语中的:“其父为贼,其女必为贼乎?前有潘鸿、朱盖,后有蒋钦、周泰,便是典韦,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招心地善良,冰清玉洁,与慈儿当是良配。”
听太妃一席话,慈母涣然冰释。
话说,自太史慈年将十五,四方媒妁便踏破门槛。 其中不乏宗亲国戚,肱骨重臣。皆被慈母婉拒。
蓟国娶妻,从不计较财富门第。只需是清白人家,良人之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即可。若有宜男之相,更好。
君不见蓟王,便是如此啊。
结亲如结盟。
然蓟王义弟,与蓟王同气连枝,休戚与共。本就英雄了得,还需借谁的力!私情无损公义。若一味想着借势助力,授人以柄,拾人牙慧。焉能恪守公义,不生损公肥私之心。
何为豪杰。不忘初心。
濯龙园,华云号,皇后寝宫。
云蒸霞蔚,波光粼粼。
珠帘内,何后袒胸露背,玉体横卧。
舷窗清风徐徐,暑热稍退。
“报。”中常侍郭胜,趋步入内。声音不高不低,将将入耳。
“何事?”何后慵懒发问。
“启禀皇后,陛下已定五县,增封蓟王。”
“二十一县藩国。”何后轻轻抬眼:“可比一大郡。”
“何止。”郭胜答曰:“或已大过兖州,堪比青州。”
“一州之国,来之不易。”何后语透深意。
“皇后所言极是。”郭胜低声道:“大将军暗中命人散布流言,亦未见效。今大将军与蓟王势如水火,恐非长久之计。”
“我岂能不知。”何后一声叹息:“大将军一战破胆,夜不能寐。暗中笼络外藩武臣,欲悉数调驻京畿,壮大声威。陛下又岂能无动於衷,任其施为。自乱阵脚,强者不为。此非大将军之福。”
郭胜欲言又止。终归未能忍住:“大将军自取其祸,皇后需早做打算。”
“我已尽知。”何后眸生异彩,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