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下来。蓟国千里之土,三百余城,也仅仅够分。
如此,不出二代,大汉第一强藩,支离破碎,全无后患。
新帝焉能不暗喜。
蓟王上表,正中下怀。但有所求,必有所应。新帝金口玉言,策封蓟王后宫佳丽,无有例外。为以示隆重。特命黄门令左丰,亲往蓟国宣诏。消息传出,蓟国上下皆拍手称快。与有荣焉。
蓟王后宫,更是一片温馨祥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古往今来,皆是一个理。
汉时“生殖崇拜”可谓深入人心。除去四时供奉,寓意“开枝散叶”的铜祖礼器。蓟王刘备,便是时人之“崇拜”。年方二十,得子三百。岂止是开枝散叶。分明是枝繁叶茂,巨木参天。螽斯衍庆,生生不息。
前汉时,中山靖王有百二十子。蓟王文治武功,直追先祖。果出高皇一脉,麒麟降世。
节育虽是必须,亦要因人而异。穆贵人膝下无子,自当例外。
穆贵人雍容华贵,潋灩无双。深得蓟王宠爱。虽不敢说专宠於后宫。却也常伴身侧,日夜浇灌。且又身兼披香博士一职。时常往来长安离宫与蓟王宫。言传身教,汉宫仪。挑选西域诸国陪嫁侍女、倭女等,补王宫之缺。
关於穆贵人的来历,后宫亦有风传。却无人真正知晓。便是蓟王刘备,亦未深究。先帝早崩,新帝继位。前朝旧事,皆随风逝去。知其心意足以,何必再提?
洛阳,西邸,万金堂。
自何后丧服寡居,为先帝守丧。皇后名号前,加尊“灵思”二字。声势日衰,大不如前。
除去大将军何进与河南尹何苗,时常入园觐见。曾经车水马龙的西邸,已少有人往来。然今日,先帝十常侍齐聚,颇多意外。
何后自帘后问道:“诸常侍,因何不去服侍新帝,反来见我。”
张让泣声道:“陛下(新帝)专宠新人,却视我等为阿堵秽物。拂袖掩鼻,绕道而走。传闻,为平民愤,陛下欲杀我等,以谢天下。大难临头,生死之间。老奴等,走投无路,唯有啼血来求皇后,出手相救。”
见十常侍纷纷恸哭出声,何后亦心生不忍:“尔等服侍先帝多年,可谓劳苦功高。奈何一代新人换旧人。新帝继位,重用中、小黄门。弃尔等,於不顾。我虽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我与新帝,虽分属叔嫂。然却无半分情谊可言。有心无力,如何相帮?”
何后此言,字字锥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先帝崩后,何后迁居西邸。已交出正宫印绶。新帝与汝南袁氏联姻。待袁氏女入宫,必为正宫皇后。那时,南北二宫,更无何后立锥之地。
人急烧香,狗急蓦墙。生死关头,张让与赵忠,四目相对,这便心生毒计:“先帝皇长子,虽已立为太子。然若陛下与袁氏生子,又岂能善罢甘休。何后,当早做打算。”
何后闻言,眸中厉色一闪而逝:“依阿父所见,该当如何?”
闻何后唤己“阿父”,张让心头骤喜。这便匍匐近前,低声言道:“何后可曾听闻,困龙台上,孝仁皇口出三十二字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