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杀机毕露(1 / 2)

“只需自阿阁顶,斜拉悬索自西园,便可将火球顺势滑落。”高人道破天机。

“若火球只是从阿阁降落,为何洛阳满城皆说‘流火天降’。”

“此乃障眼法也。”高人再行揭破:“常闻‘西北有高楼’。此诗便是说阿阁也。正因阿阁岿然独立,高耸於两宫之间。只需在阿阁内,层层堆积发烟之物,后再同时引燃。浓烟滚滚,扶摇直上,遮天蔽日。此时再从顶阁放落火球,借浓烟遮蔽,便好似从云端降落一般。其实不然。洛阳民众不过是将浓烟,误作浓云。将隐入浓雾的阿阁顶楼,误以为是天穹罢了。”

殿内皆同道中人。细细思量,便各自醒悟:“流火固然可从阿阁滑坠西园。然,火麟降世,又做何解?”

“天降流火,与火麟降世,乃是两道法术,不可混为一谈。天降流火,一为引路,二为造势。如此方能承上启下,将陛下在内的一干人等,悉数引入西园。”

高人环视众人,略做停顿,又徐徐道来:“陛下一路疾行,情急之中,无暇他顾。便有人趁机施法,令陛下身中幻药。此药乃‘漫衍鱼龙’之幻术所必备。所谓火焰麒麟,不过是彩扎兽偶,以傀儡术操纵罢了。”

“若只是木偶,如何能燃火不坏。”便有人指出破绽。

“非是木质。”高人笑着摆手。

“若是铁兽,必然沉重,又岂能落在车盖,而车盖不坏。”那人仍不服:“且闻火兽‘金睛火眼,火口倾盆。嶙峋兽骨,赤红鳞片’,如此栩栩如生,又岂是区区铁器,能够仿冒。”

高人笑道:“如你所言,此偶非铁器,乃兽骨拚凑也。”

“兽骨?”众人一愣。

“‘麒,仁宠也,麋身龙尾一角’。只需用百兽骸骨,依样拚凑。外包钢齿铜鳞,再涂抹油脂点燃,幻药之下,足可‘以假乱真’。”高人又破麒麟之谜。

“若如此,仁兽神火,当作何解?传闻所滴口涎,将陛下胸前华服烧成蜂窝,然陛下却安然无恙。此事,亦可证陛下乃天子,故神火难伤。”仍有人不服:“此华服绝非幻术。”

“诸位岂不闻火浣布乎?长者说,桓帝时,大将军梁冀以火浣布为单衣,尝大会宾客,行酒公卿朝臣前,梁冀阳争洒杯而污之,冀伪怒,解衣而烧,布得火炜华,赫然而炽,如烧凡布,垢尽火灭,粲然洁白,若用灰水浣之焉。”高人笑道:“陛下所着华服,必内衬火浣单衣。”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换言之,必有陛下身边近臣,裹挟参与其中!如此说来……

“依你所言,火麟乃骨偶,以傀儡术操纵。扑向灵思皇后,因何消失无踪?”又有人问道:“莫非此物也是幻化?”

“是极,是极!兽骨傀儡,因何凭空不见。”众人再抓漏洞。

“传闻,万金堂下,暗藏销金窟。陛下曾坐听‘铜钱雨落’。那具兽骨傀儡,或正藏於销金窟内,亦未可知也。”高人目光深邃,众人皆不敢忤视。

藏於人群之中的史子眇,更是冷汗淋漓。如高人所言。此事过后,西邸重兵拱卫,闲人莫入。若此时,遣一人下入销金窟中,一切皆将大白於天下。

那时,万事休矣!

生死关头,忽听一声轻咳。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老大人。”

来人,正是十常侍之首,先帝阿父张让。

张让似笑非笑,环视众人:“诸位皆当世高人。又坐享天家供奉,亦非常人可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瑞兽天降,麒麟送子,事关大汉中兴与否,兹事体大。稍后,入正殿叩见陛下,当如何作答,诸位需谨言慎行。”

说完,张让目视场中那名高人:“当心,祸从口出。”

高人心领神会:“贫道等皆以为,麒麟送子,乃中兴之兆也。”

“哦?”张让昏花老眼,精光一闪:“果真如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