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融漓略显慌乱:“蓟王之思,我岂能知。”
“俗谓‘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秦汉以来,百越与汉人毗邻而居,渐成一家。今,竟有人欲趁天下大乱,山川阻断。吞并百越,图谋自立。世人皆知,我主在北。似远隔千山万水。然海市往来,楼船逆进。十万精兵,披星戴月,旦夕至矣。自持山高水险,怀不臣之心。何不见我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忤逆强汉者,虽远必诛也。”郭嘉再拜:“那时,兵锋所指,生灵涂炭。更加百万南蛮,已为我主所用。招为前驱,无往不利。西南夷如何能挡。”
“军国大事,想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可知。”融漓叹道。
郭嘉却笑:“漓公子,既能一口道破我之身份。聪慧异於常人。”
融漓这才醒悟。郭嘉只说“我主”,却并未言明。乃是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主簿足智多谋,融漓远不及也。”
郭嘉正色道:“漓公子既是‘火神后裔、‘大巫之女’。当心系万民,顾全大局。若百万族人,为人所用。成为野心家之手中刀,垫脚石,乃至岭南大地,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汉蛮从此形同陌路,再无共处之万一。管子曾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敢问主簿,在汉人眼中,我辈究竟是‘豺狼’,还是‘诸夏’。”
“先贤曾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古往今来,无不‘内诸夏而外夷狄’。然自我大汉问鼎九州,内迁胡人、东迁羌人,外通西域,蛮夷逆进江淮。四夷各部,化外之民,无不纳入心腹要害之地。何也?”郭嘉言道:“充而化之也。”
“孟子曰:‘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融漓柔声道:“‘有容乃大,大而化之’。”
“乃至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日月所照,皆我汉民。”郭嘉掷地有声:“再有四百年,无分华夷。四海升平,光融天下。郭嘉窃以为,若我大汉做不到,再无人能做到。”
“主簿之心,融漓已尽知。”融漓肃容下拜:“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漓公子何不手书一封,由我主转呈汉廷,上达天听。”郭嘉进言。
“好。”融漓轻轻颔首。
临乡城,蓟王宫。
苦短睡意浓。自侍寝以来,邹氏,杜氏,含苞待放。夫君浅尝辄止,未动分毫。
开年不过二八之华。蓟王天赋异禀,不忍摧折。
二人皆授美人位,领千石家俸。年末腊赐时,门下祭酒司马徽上疏,言,王家无秩比。於是蓟王除‘比石’。御姬六百石,美人千石,贵人及侧妃二千石。王妃独领万石,与太妃及义太妃等同。
四位义弟,领中二千石。
刘备为辅汉大将军,亦领万石俸。
帝王外戚,父凭女贵。
邹氏,杜氏,自领千石高俸。其父,授予民爵十三等之中更,岁俸六百五十石。授田八十顷,授地八十宅。岁俸折钱:十九万五千。八十顷稻田,每季所获新谷,可折大钱七百二十万。稻花鱼再翻倍。粗略算来,邹、杜二家,一年所得,约一千五百万钱。
深情辅以厚利。可想而知,蓟王后宫,是何等家和万事兴。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当真不如,生得好女儿,嫁入帝王家。
今日无朝。故蓟王足睡。待洗漱更衣,步入餐厅。一众妃嫔已恭候多时。诸如举案齐眉,齐声娇呼:“恭迎夫君。”大可不必。曾为披香博士的宋贵人,
化繁为简,端坐注目即可。厅内美妇,皆与蓟王坦诚相待,交颈而眠。彼此熟到髓里。情到浓时似反薄。无需刻意为之。心中所求,便是相处时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整日相敬如宾,谨小慎微,蓟王天下豪杰,如何能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