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刚中美人计,岂能无备。此行不仅携何氏同往,还将麻姑仙一并带上,以防万一。登船方知,乃是家宴。舞阳君自居帘后,仅车骑将军何苗一人作陪。
饶是如此,刘备亦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
所幸,从始至终,别无异常。
秋风送爽,皓月当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备起身告辞,舞阳君遂罢筵席。母女连心。舞阳君与何氏一别经年,颇多挂念。於是留宿华云寝宫。蓟王自回。
自夜宴始,麻姑整晚如临大敌,待重回三足乌船宫,沐浴侍寝,方得心安。
翌日晨,何氏重返。
见一切如常,蓟王终是放心。
然,何后终归要见。
三宫鼎足,岂能厚此薄彼。有失臣节,亦非蓟王所愿。
九九重阳后,车驾浩浩荡荡,驶入西园。路人皆知,蓟王携厚礼,觐见太后。
西园宫妃,遂引蓟王入千秋殿。
千秋殿乃万金堂改建。院内一草一木,刘备记忆尤深。
“臣,拜见太后。”刘备肃容参拜。
“蓟王免礼,赐座。”
“谢太后。”刘备起身落座。
帘内何后似在哺乳。刘备眼观鼻,鼻观心。凝神以待。
“麟儿饱食酣睡,日有长进。”何后整理仪容,命宫婢挑帘相见。
“太后喜得麟子,可喜可贺。”蓟王低眉垂目,不敢正视。
“幸得祖宗垂怜,幸赖上苍成全。”何后言道:“才有,无故而孕,麟子入怀。话说,身怀六甲时,妾常夜梦‘仰吞北斗’,故取小名‘阿斗’。”
“……”刘备如遭雷击。 少顷,才悠悠回魂:“太后此子,必贵不可言。”
“先前,大将军上表为贺,请册封麟子为鲁王。不知,蓟王意下如何。”
“先帝贵子,既封勃海王。太后麟子,封鲁王,亦无不可。”刘备言道。
“无故受孕,剖腹产子。蓟王以为是凶是吉,是福是祸。何后追问。”
“福祸相依,吉凶莫测。事在人为,焉有定数。”刘备与何后四目相对。
何后忽然露怯:“蓟王之言,两可之间。”
刘备暗叹一声:“太后顺应天命,颐养天年。大汉盛世,当可亲见。”
“蓟王麒麟天降,应运而生。自当上应天命,再兴国祚。然,妾不过一妇道人家,并无远见。了此残生,只求爱恨终了,善恶得报。至於身后事,便由后人评说去吧。”
“太后活得明白。”刘备无话可说。
“若妾早亡,可否不入文陵,葬身於函园。”何太后目光清冽,深不可测。
“如太后所愿。”刘备目光如水,浩荡无边。
阿斗之母,自当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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